侯鎮國正在茶館裏跟人談業務，聽說自己兒子被人打傷了，急急問道：“哪個局？東城分局？行，我馬上去。”

  對麵的男人問：“侯院長，出什麽事了？”

  “沒事兒，我兒子跟人發生了點衝突，估計就年輕人打架，不是大事，我去處理一下。”

  侯鎮國語氣很客氣，沒辦法，對麵這個人他開罪不起，就算為了兒子的事兒離場，也得先請示一下對方意見。

  “用不用幫忙？”中年男人問。

  “不用不用，王總太客氣了，一點小事，不用麻煩王總。”

  “行，那你去忙，還有，咱們的事就這麽說定了，那百分之三十扣款跟上次一樣，匯進你的戶頭。”

  “誒誒，和王總合作，我放一百個心。”

  侯鎮國站起來，跟王總握了握手，提著手包快步走出茶樓。

  火急火燎地趕到東城分局，侯鎮國直接闖進局長辦公室，裏麵有個便衣正在打電話。

  “老黃，到底出了什麽事，侯健他們人呢？是哪個不長眼的傷了他們？”侯鎮國顯然跟這個姓黃的局長很熟，說話就沒那麽客氣。

  黃局給侯鎮國打了個噤聲的手勢，繼續對著電話說話。

  侯鎮國等了有5分鍾，黃局才掛斷電話。

  “老黃，到底怎麽回事？”侯鎮國急著問。

  黃局給侯鎮國丟了根煙，又夾一根放自己嘴上，邊點火邊說：“放心吧，人都帶回局裏了，不隻你兒子受傷，我家虎子也傷得不輕，現在都送醫院了，大夫說沒啥大事。”

  侯鎮國問：“對方什麽來頭？”

  “來頭個屁，我問過那幫小子了，說是醫大一個老師。”

  “老黃，我多句嘴，這是你的一畝三分地，治安出問題，你得兜著。”

  黃局看了他一眼：“放心，我有法子治他，你也是受害者家屬，跟不跟我去瞅瞅？”

  “走，瞅瞅。”

  刑拘室的門被推開時，石磊正和李桐汐小聲說話，李桐汐已經給他父親打過電話，李化臻也正在趕來的路上，以李老爺子在京城的人脈，這事不難解決。

  前來興師問罪的兩人一進屋，沒等黃局開口，侯鎮國先說話：“我兒子是你打傷的？”

  石磊問：“誰是你兒子？”

  “侯健，你就說是不是你打傷的。”

  “哦。”石磊回想了一下：“侯健是吧，對不起，我糾正你一下，不是我打傷他，是他想打傷我，我是正當防衛。當時圍觀人群很多，你們可以隨便取證。”

  “你......”

  侯鎮國見自己埋的小語言陷阱沒奏效，剛要繼續質問，這時扭頭看到了李桐汐，突然愣了一下。

  這女人，他總覺得看著眼熟。

  ......

  李化臻趕來的時候，正好目睹了侯鎮國在質問石磊，旁邊一個看上去很有威勢的人，一直沒吱聲，看樣子是給侯鎮國坐鎮來的。

  進屋之後，李化臻掃了一眼，見石磊和李桐汐都沒受傷，稍微放了點心，然後看著侯鎮國問：“侯院長，這是怎麽回事？”

  侯鎮國一愣，回頭看到李化臻，臉色立即難看起來。

  從剛才起他就覺得石磊旁邊那女人看著眼熟，這下對上號了，她可不就李院長的孫女麽？

  原來，侯鎮國是京城協和醫院副院長，而李化臻是院長，一個一把手，一個二把手，正是上下級關係。

  僅僅如此還好說，以李化臻的年紀，再過幾年怎麽都該退了，到時候有機會當一把手的，還是侯鎮國這個副院長。

  問題是，李化臻除了是協和醫院院長外，同時還是醫科大學校長、國務院醫療專家小組副組長。說白了，這老頭關係太大，背景太硬，侯鎮國自詡人脈豐富，也撼不動這老家夥。

  但是眼前這事兒，也不能輕易低頭，他就指著石磊說：“你問他好了。”

  李化臻看了石磊一眼，沒問是怎麽回事，倒是直接說：“石磊啊，你讓我說你什麽好，現在外麵世道亂，小混混多，你是我特意提拔到京城來的，出了什麽事我都有一份責任，你說你要是傷著了，我怎麽跟你家裏交代？”

  說完又轉向李桐汐，板著臉道：“桐汐，你也是，你帶石磊跑到王府井幹什麽？不知道那閑雜人等很多？他受傷了你怎麽辦？”

  侯鎮國要冒煙了。

  黃局也要冒煙了。

  李化臻一上來，聽著是興師問罪，其實幾句話就先入為主地給這事定了調子。他認定是石磊和孫女在外麵受了欺負，反倒把侯鎮國的兒子和黃局的兒子定義成小混混。

  石磊笑道：“李老，我沒事，你看我這不好好的？”

  李化臻說：“沒事當然好？要是有事呢？對了，桐汐在電話裏說有人受傷了，誰受傷了？”

  侯鎮國實在聽不下去了，再這麽由著李化臻護犢子，自己兒子就白挨了那兩下。

  他指著石磊說：“李院長，你可不能顛倒黑白，是我兒子被他揍了。”

  “不可能！”李化臻吹胡子瞪眼：“石磊是什麽人我最清楚，他是南江省衛生廳都搶著要的人才，是我特批進醫大當老師的，你跟我說他打架鬥毆？不能夠！”

  侯鎮國氣極反笑：“人都躺在醫院了，有什麽不可能？不僅我兒子被他打了，黃局兒子也遭了殃。李院長，你要這麽袒護就說不過去了。”

  李化臻問石磊：“到底咋回事？”

  石磊說：“是這樣，今天桐汐帶我去王府井買手機，買完準備去吃飯，有一群小流氓圍了上來。當然，我看他們打扮不倫不類的，我以為是小流氓，後來知道，是跳街舞的。”

  李化臻說：“那就是小流氓。”

  侯鎮國和黃局想打人。

  石磊繼續說：“後來我發現，帶頭那個叫侯健的是我學生，他不願意聽我的課，自己選擇罷課了，沒想到因為這事懷恨在心，找了一幫跳街舞圍著我，逼我學他們跳舞。”

  “我是大學老師，為人師表這幾個字怎麽寫我還是知道的，我教學水平怎樣不說，總不能跟著一幫小青年耍大馬猴兒啊？所以我就嚴詞拒絕了。”

  李化臻點頭：“沒毛病，做老師的跟一群流氓耍來耍去，成何體統。”

  石磊一臉委屈說：“然後他們就生氣了，就要動手，還說桐汐好看，他們要瞅瞅，說瞅瞅又不犯法，那個叫虎子的，說了句什麽，‘我玩的妞多了，還沒玩過老師’。我一想，我怎樣無所謂，不能讓桐汐受欺負啊？這時候他們就拳頭招呼上來了，你說我該怎麽做？跑，被他們圍著呢，不跑，等著挨打？等著桐汐被人調戲？所以為了自保，我就還手了。”

  “豈有此理！”李化臻聽完來龍去脈，一下動了真怒：“我們走，不在這裏耗著，讓律師和他們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