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的話語是如此的斬釘截鐵，以至於劍塵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更何況，我不信你心裏是沒有我的，不然的話，你為何會如此的猶豫，又為何會因為得知這麽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憤怒？”

  “連我都能放下一個女孩子的矜持，為了自己的本心而真正說出自己的想法，你卻隻能在這裏猶猶豫豫，還真的是……”紅顏搖了搖頭，“果然是人無完人的麽？”

  “天資無雙，絕代智謀，卻是在麵對兒女情長的時候猶猶豫豫，不知如何是好？”

  這話……好生熟悉啊……

  ……

  “那紅顏呢？月梓涵呢？你看見了雲凰的好，為何卻對她們視而不見？”

  “她們為你付出了多少，你自己心裏清楚。”

  “我那個世界有一句話叫做猶猶豫豫何書桓，說的就是你這種猶猶豫豫的渣男。當然那是在那個世界。在這個世界，三妻四妾很正常，你又是皇帝，所以你擁有博愛的權利。”

  “我知道你是受到了我那個世界的許多東西的影響，更是因為自己難以看見光明的未來而選擇逃避。但我想要告訴你的是，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你在這裏猶猶豫豫，或許你最終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但紅顏呢？月梓涵呢？”

  “紅顏初涉塵世，就喜歡上了你這樣一個渣男，當初的海誓山盟你究竟是真心實意還是逢場作戲你自己清楚！”

  ……

  “以前你丫隻是個築基境巔峰，還因為即將到來的元氣複蘇而擔憂，所以我沒法說什麽。”

  “但現在，你丫成為真正的幻虛境巔峰強者已經隻是個時間問題了，而洞天境和劫變境對於你丫的資質來說又實在不是個問題，所以你已經有足夠的資格去考慮這些事情了。”

  “喜歡一個人沒有錯，喜歡很多人也隻是你的選擇，你可以選擇隻要一個，你也可以選擇都要，你甚至可以選擇拒絕，但你不能視而不見。”

  ……

  “雲凰救了你，你沒法再將其一片真心看作是盟友之間的演戲。”

  “那麽在你還是個連基盤都穩固不好的破落皇帝的時候，紅顏是怎麽對的你，你又是怎麽對待的紅顏？”

  “你虧待了月梓涵很多，但有那婚約在，以你的性格，你不會辜負她。”

  “你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去鳳鳴界，顯然也是準備好好對待雲凰。”

  “那麽紅顏呢？那個陪著你在秘境中鎮壓七國，在龍皇朝的龍都掀起風雨，在九龍界攜手禦敵的紅顏呢？”

  “那個假戲真做，真的為你付出了真心，為此不惜被深深傷害的紅顏呢？”

  “她沒有陪著你去往符陣空間，你還不清楚她受的傷有多重麽？”

  “如果那時候的你還隻能用實力不足的原因來強行解釋，那麽現在呢？”

  “她陪在你身邊和你說話的時間，比我都要長。我都替那麽好一個女孩子感到不值，人家那麽好的條件唉，諸天萬界第一美人唉，怎麽就喜歡上了你這麽個猶猶豫豫的渣男啊？”

  ……

  當初劍崎所說的那些個話語，依稀的又在耳畔響起。

  果然……還是因為與劍崎待久了，所以變得猶猶豫豫了，覺得事事都有人出謀劃策？

  還是說……他自己，就是個猶猶豫豫的人呢？

  劍塵抬起頭，緩緩地長出了一口氣。

  另一邊，見得劍塵許久不說話，紅顏輕輕的搖了搖頭：“果然還是……”

  她的眼底，有著一抹淒婉之色浮現。

  然而就在這時，劍塵卻是再度“看”向了她。

  紅顏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與劍塵靈魂共鳴的她，在這一瞬間，便是清晰的感知到，劍塵似乎與往日裏，有什麽不同了。

  於是她便是看到，那道身影緩緩抬手，輕輕一揮。

  虛空之中，五顏六色的花同時盛開，漫天散落，繽紛絢爛。

  天地之間，猶如是下起了一場花瓣雨。

  花瓣雨中，劍塵的聲音清澈而低沉，蘊含著堅定的信念，似乎無論如何都無法摧毀：“我曾經錯了許多次，今後或許還會繼續犯錯。”

  “但現在，我相信我的選擇，是正確的。”

  “既然未來並不確定，命運也始終是難以渡過的風暴，那便徹底一些，瘋狂一把吧。”

  “不為別的，隻為能夠再一次奔向你，站在你的身旁。”

  他這樣說著，輕輕地伸出了手。

  紅顏沉默了很久，方才是道：“加油。”

  她輕聲說著，緩緩抬手。

  兩道身影之間相隔的是如此之近，又是如此遙遠，仿佛遠隔山海，又似乎近在眼前。

  彼此的指尖，卻似乎已經穿過了無盡的時間與空間，彼此相互觸碰。

  在指尖即將相互觸及的那一刻，劍塵的腦海之中，忽然閃過了他曾看過的，那道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名畫。

  在那副《創造亞當》之中，上帝的手指，與他所創造的人類的手指，便是以近在咫尺的距離，凝固在將要接觸的那一個瞬間。

  劍塵並不知曉自己與紅顏的指尖是否真正接觸。他隻知道，在二人的指尖之間，有著無盡璀璨的光芒綻放而出。

  紫金與金紅的光芒同時綻放，光芒之中，有著獸吼與鳥鳴同時傳來。

  那似乎是來自於遠古的聲音，令得血脈為之悸動。

  天地之間，無盡的花瓣雨紛紛揚揚，將二人的身形掩映。

  光芒消失，兩個人的身形已經是消失不見。

  木台之上，兩道身影佇立的地方，同時有著一朵蓮花盛開，芬芳襲人，席卷整個天地。

  天空之中，太陽墜落，星鬥浮現，如此循環，日月輪轉，生生不息。

  整個本源空間，都似乎是在這樣的變換之中，變換的璀璨起來。

  ……

  “真的是……還真的是你啊……”

  木桌身旁，紅顏睜開眼睛，望著那一道煤油燈，表情似哭似笑，非哭非笑。

  “也隻有你，會這麽笨了吧……堅持了這麽久……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她這樣輕聲呢喃著，轉過身，望著床上靜靜躺著的青年。

  青年的氣息平穩，眉頭卻是微微皺起，似乎正在一場永無休止的夢境之中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