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皇在這裏猜測，劍塵和月梓涵卻已經是在回去的路上了。

  隻是這回去的路上，注定要有波折。雖然這個波折是劍塵自己的傑作。

  當路過一座小城的時候，劍塵和月梓涵卻是並沒有急匆匆的趕往下一個傳送符陣，反倒是找了一個小巷子，一頭鑽了進去。

  小巷子裏，有一個店鋪，是賣牛肉湯的，味道相當好。

  牛肉湯是這座小城裏有名的小吃，但能夠將味道做好的地方，往往都在那些小巷裏的老店鋪裏。

  而這裏，正是這諸多老店鋪中，隱藏的最深的一個。

  鐵鍋冒著熱騰騰的霧氣，煮在鐵鍋裏的湯咕嘟咕嘟的，很香很香。在這嚴寒的冬日裏，就更顯得誘人了。

  劍塵與月梓涵都是修行者，不懼嚴寒，但人生來就對溫暖的向往，依舊是促使著二人走進了這家老店鋪之中。

  當厚厚的棉布門簾被掀開的時候，迎麵而來的便是一股熱浪。熱浪席卷，混雜著牛肉湯的香氣，令得二人精神一振。

  今天的生意顯然沒有那麽好，二人環顧店內，居然就隻是發現角落裏有著一對男女相對而坐，說著悄悄話。也不知男子說了什麽，女子俏臉微紅，低頭淺笑。

  卻是與他二人很像。

  二人相視一笑，也是找了個偏僻些的角落坐下。桌椅都很幹淨，看得出來打掃的確實是認真。

  二人剛剛坐下，在後廚忙活的老板便是走了出來，臉上帶著笑容：“二位吃些什麽？小店主打的是牛肉湯，要不先來碗牛肉湯暖暖身子？”

  劍塵點了點頭：“來兩碗加料的牛肉湯，一碗多放些辣子，另一碗不要香菜。然後再來四個餅，再隨便來幾個你們店裏的小菜便是。”

  老板細心記下，便是轉身去後廚準備了。因為劍塵與月梓涵都易容了的緣故，老板並沒有認出二人來。

  當然，即便是二人以原本的容顏出現在這裏，老板估計也認不出來，畢竟什麽劍皇、靈雀公主之類的，距離他的生活實在是太遠了。

  但為了保險起見，二人還是這麽做了。

  “可惜了，無論戰爭如何，最終受苦的還是普通民眾。”月梓涵搖了搖頭，低聲道，“就如這店鋪老板一樣，原本此事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他隻是個賣牛肉湯的。”

  “但事情發生在這座小城裏，他最終還是會受到波及……”

  “亂世之中，慈不掌兵。”劍塵的聲音冷靜的超乎尋常，甚至有著一種名為冷酷的味道在裏麵，“我可憐這白虎王朝的民眾，誰可憐我劍王朝的民眾？”

  “更何況……”他忽然笑了笑，神色緩和了下來，“事情沒那麽嚴重。”

  “什麽意思……”

  月梓涵的話語還未說完，便是被老板的聲音打斷。

  “正宗的牛肉湯，二位請慢用！”

  老板將之前劍塵所說的那些菜肴一一從托盤搬上餐桌，笑嗬嗬的道。

  清澈的牛肉湯上，漂浮著辣子的紅油、翠綠的蔥花和香菜，碗底沉著特意備注加料於是分量很足的牛肉，香氣撲鼻，令人食指大動。

  或許是牛肉湯很香，或許是被掰碎了丟進湯裏的餅很誘人，又或者是小菜太好吃，總之二人埋頭於美食之中，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安靜的角落裏，隻聽見二人享用美食的聲音和碗筷偶爾碰撞的聲音。

  直到牛肉湯見底，最後一片牛肉被放入口中，劍塵才抬起頭來。

  牛肉湯未散的熱氣裏，月梓涵的俏臉被隱藏在朦朧之中，帶著一絲暈紅，仿佛是褪去了月宮仙子的清冷，多了一絲人間煙火之氣。

  她低著頭，輕輕地吸著湯，吃著小菜，很從容，像是一隻貓。

  似乎是察覺到了劍塵那注視的目光，月梓涵抬頭望向劍塵：“你怎麽不吃了？”

  “吃完了。”劍塵笑著指了指自己的空碗。

  月梓涵輕輕的點了點頭，指尖微微一動，周圍的虛空之中，便是泛起絲絲縷縷的白色氣流。這氣流並不明顯，像是牛肉湯蒸騰的熱氣，又像是人呼吸時不斷產生的熱氣，但卻是恰到好處的將二人包裹在其中，將聲音隔絕。

  “說說吧，你接下來的謀劃。”她輕聲道。

  劍塵笑了笑，“你不都知道了？”

  月梓涵搖了搖頭：“我隻知道在這裏被襲擊失蹤之後，我們會去往紅塵劍庭。但之後呢？我們要如何從紅塵劍庭回去？這般潛行根本不行，隻要戰爭一起，什麽都瞞不住的。”

  “不要小瞧了那些探子們。”

  劍塵不由得微微一笑：“這個你放心，這等易容之術，可是我所獨有的。”

  劍塵的腦海之中，某個係統誕生出來的人格不滿的戰術咳嗽了一聲。

  “總之……該走了。”

  劍塵挽起月梓涵的手，在桌上放下幾枚銅錢，二人一同出門而去。

  老板從後廚走出，手伸向桌上的銅錢，旋即卻是微微一頓。

  沉默了一秒之後，他輕聲道：“別演戲了，該撤了。”

  另一處角落裏，那一對青年男女站起身來，臉上哪裏還有半分屬於熱戀男女的癡迷？

  二人眸光一掃，掃到桌上的銅錢之時，也是微微一愣，麵色凝重。

  桌上的銅錢的孔洞，不是方的，而是圓的。

  “‘破軍’親自下的指令？”男子進行確認般的問道。

  老板輕輕點了點頭：“應該是因為‘靈雀’發話了，雖然‘破軍’並沒有將我們的存在告訴她。”

  “感謝‘靈雀’的善良吧，因為她擔心了你的安危，否則我們就不是安穩撤退，而是變成難民了。”女子歎了口氣，“我之前聽到了一部分無關緊要的對話，‘靈雀’的聲音略大了些。”

  “確實是要感謝她，不過在此之前還得做完最後的工作。”老板淡然的收拾了碗筷，“傳送符陣那邊準備的怎麽樣了？”

  “隻等待‘破軍’和‘靈雀’到位了。”男子點了點頭。

  老板微微頷首，轉身進了後廚，聲音卻還在房間裏回蕩。

  “你們這次的偽裝很不錯，隻可惜很快就被‘靈雀’看穿了。所以，回去之後，自己去鍛煉，明白？”

  “明白。”男子和女子齊齊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