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王朝，月都。

  夏冰此次是秘密前來，而月皇也是為了防止消息泄露，特地與夏冰在密室裏交談。

  具體談論了些什麽，隻有他們二人知道。月梓涵隻知道，當從密室中出來的時候，父皇的臉色極為精彩。

  他當即便是斷定，劍塵這次的大動作絕對會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至於計劃的具體內容，月梓涵並沒有去找父皇或者夏冰問個明白。她很清楚，作為現在已經確認了的月王朝的女婿，自己的丈夫，如果計劃能讓自己知曉，劍塵絕對會讓人前來告知的，犯不著她去跑東跑西。

  而事實上，她在陪同父皇接待完使臣回去後不久，便是被紅顏拉去，再次秘密潛行而出。

  而當看到密林之中的那個身影時，月梓涵再度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沒有寒暄，因為三人已經在九龍塔中見過麵了。月梓涵和紅顏雖然不知道這個自稱為“乞丐”的家夥究竟是什麽人，但他是劍塵值得信任的手下，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此次二位任務艱巨，還請小心對待。”乞丐在將那兩枚玉簡交付到月梓涵和紅顏的手中時，如此說道。

  月梓涵並沒有什麽表示，紅顏卻是淡然一笑：“汝此言，卻似是將我們看作了劍塵的手下？”

  乞丐淡然道：“浮雲界為棋盤，吾等皆為棋子。”

  “那麽……誰是執棋人？”月梓涵抬了抬眉，聲音有些冷。

  “天元之位上，已經擺下了陛下的黑子，然而白子……”乞丐抬頭望向天空，答非所問，“卻還未落下。”

  還未落下的白子，若非是懸於半空遲遲不落，那便是……執棋人還未入座，自然還未出棋。

  “棋局……才剛剛開始麽……”

  紅顏輕聲呢喃著。

  月梓涵搖了搖頭：“還未落子，一切未定。命運難測，誰是執棋人，誰是棋子，尚未可知。”

  乞丐卻是忽然望向月梓涵，眸光沉凝，聲音低沉：“與陛下對弈的，便是命運。”

  月梓涵望著在冬雪中依然衣衫單薄的乞丐，那邋遢的形象有著一雙仿佛火焰般燃燒的眼睛，燦爛如朝陽。

  ……

  “真的很想知道，那些宗門勢力準備怎麽處理這爛攤子。”

  顏焰按了按眉心，有些疲倦的輕笑道。

  他抬起眼眸，望向不遠處的閆瑾：“卻是有紅袖添香的模樣。”

  “閉嘴。”閆瑾一開口便是將自己那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溫雅氣質破壞的一幹二淨，“月王朝居然解析出了完整的陣圖，這下子想要將之取得卻不是那麽容易了。”

  她的情緒看似平靜，卻有著一絲絲酸意：“估計劍塵以此為定情信物，也是考慮到了月王朝有解析完整陣圖的能力。”

  自從劍塵以陣圖為定情信物的消息一傳開，靈雀公主月梓涵便是成為了浮雲大陸所有女子羨慕的對象。

  自身出身高貴、天資不凡，其夫婿不僅是浮雲第一天驕，還貴為一朝之帝王，以陣圖為信物更是證明了其深情，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謂是佳話。

  市井之間，說書先生們已經將月王朝除夕夜皇宮中的那一幕添油加醋藝術加工，將之描述為一段美麗浪漫的故事。

  自然，先提親的武王朝自然就成為了無情鞭屍的反派，而提親的五皇子更是被稱之為“癩蛤蟆”，在武王朝的地位可謂是急轉直下。

  民間將重心放在了劍皇與靈雀公主的愛情故事上，而修行者們卻是不約而同的緊盯著陣圖。

  這不僅僅是一卷陣圖，還是掌握先手的機會。

  由於天生的對立，王朝勢力和宗門勢力的陣營已經涇渭分明的劃分開來。

  王朝勢力這邊，由於之前的交流，早已經在符陣空間一事上達成共識。

  當然，究竟能信幾分，各個皇帝心裏都有數。

  但至少在大局上，王朝勢力是站在一起的。

  而宗門勢力這邊，情況複雜的簡直就像是被胡亂團了團的毛線團——亂的不能再亂，但在許多各自心懷鬼胎之人的牽線搭橋下，也是暫時站在了一起，決定先將陣圖拿到手再說。

  理由也很充分，按照劍塵的話來說就是各種大帽子，能夠唬的不明所以的人一愣一愣的。

  本來宗門勢力們雖然極力施壓，但都還沒那麽急，因為王朝們顯然沒有宗門的底蘊，想要解析陣圖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但當各路探子紛紛證實了月王朝那邊兒放出來的消息之後，諸多宗門勢力不淡定了。

  喵了個咪的！本來就是仗著隻有宗門才能解析出陣圖而有恃無恐，結果……月王朝居然這麽不給麵子！

  顯然，月王朝這個傳承同樣悠久的王朝也擁有著不為人知的底蘊。

  唯一令得他們鬆了口氣的就是，月王朝同意交出陣圖，但前提是拿好東西來換。

  這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人家下了大功夫的，他們就算是想白嫖，也不能做的那麽明顯。

  但當月王朝列出交換之物的單子之後，眾多宗門無不想要一口老血噴在月皇臉上。

  “我橫看豎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翻來覆去的看，在夜深人靜的燈光下偷偷地看，都隻能從那單子裏看出兩個字……吃人！”

  此為無數宗門強者的真實心態。

  宗門勢力對於月王朝的獅子大開口極為憤慨，而浮雲界的王朝勢力們也是吵翻了天。

  劍王朝自然是舉雙手雙腳的讚成，據說劍皇甚至開心的在用膳的時候唱起了歌。

  龍皇朝、炎王朝則是沉默著，並不表態，仿佛對此漠不關心。

  周王朝、魏王朝和武王朝雖然都是流露出了一點兒為宗門勢力說話的意思，但那明顯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至於白虎王朝……身為一個由“逃難”到西域的三十二宗門共同扶植起來的傀儡王朝，代表宗門利益的白煞皇帝暗地裏開心的不行，明麵上則是瘋狂跳腳，大有“別攔著朕，朕要殺到月都和月皇那個老混賬一決雌雄”的架勢。

  在這樣一種混亂的情況下，宗門勢力不得不捏著鼻子和月王朝開始談生意，而且局勢相當不樂觀，畢竟主動權掌握在月皇手中。

  這讓出身宗門的閆瑾自然開心不起來。

  顏焰雖然是紅塵劍庭之主的關門弟子，但他首先是炎王朝的皇子，更別說紅塵劍庭本就和炎王朝綁的死死地。

  所以顏焰自然是無法體會閆瑾的心情，甚至聽得閆瑾的話語，他還有理有據的道：“放心吧，陣圖最後肯定是會交出來的。”

  “這我當然知道！”閆瑾掃了顏焰一眼，心情越發的不好了，“但問題是，為了得到這卷陣圖，我們得耗費多大的代價？！”

  “無非就是為了搶占先機而已。”顏焰聳了聳肩，“若是不考慮這個，其實完全可以吃瓜看戲，然後跟著撿便宜就是了。”

  “主動權肯定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閆瑾冷聲道，“這不是局限於浮雲界的小事，而是關係到整個諸天萬界的大事！”

  大事麽？顏焰心裏暗笑，無非就是對他人信不過而已。

  但他並沒有說出來，因為這確實無可厚非。即便換了他，也會如此做的。

  他隻是淡然的放下手中的書冊：“無論最後這卷陣圖被賣成什麽樣，都繞不過一個核心問題。”

  “嗯？”閆瑾望著他，有些疑惑。

  顏焰想了想，道：“陣圖是九龍界的陣圖，所以最終還得回到九龍界。”

  “難道推演不出來？”閆瑾皺了皺眉，“畢竟，之所以要得到這卷陣圖，還是因為其能推算出符陣空間的位置。”

  顏焰笑了笑：“鴻蒙鎖元陣可是超越天階的符陣，就算隻是其一部分，繁複程度也絕對不下於天階陣圖。”

  “而現在，諸天萬界的元氣已經稀薄到了隻允許金丹境以下的修行者方可自如行走的程度，又如何能推演天階陣圖？”

  閆瑾皺著眉頭，但最終還是輕輕頷首。

  隻是，她似乎是又想到了什麽一般，輕聲呢喃：“陣圖在月王朝，想要推演符陣空間，還得回到龍皇朝掌控的九龍界……以劍塵的性格，似乎不會將主動權就這麽拱手讓人吧……”

  顏焰瞳孔微縮，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

  夜已深，密室之中的禁製符文卻依舊是閃亮著。

  “砰——”

  在封閉的密室之中，正有著巨大的聲響傳來，同時還伴隨著強烈的震動，猶如是巨獸在狂暴的錘擊著地麵。

  劍塵手持一柄巨錘，錘擊著地麵上的一塊金屬。

  巨錘本身呈現為灰黑色，一看就頗為沉重，其上還遍布著猙獰的血色紋路，令得這柄有些像大號打鐵錘的巨錘彌漫出一股殺氣。

  而地麵上的那塊金屬則是呈現為墨一樣的黑色，若不是那極其明顯的金屬光澤，隻怕將之說成煤炭都有人相信。

  但這顯然不是煤炭，因為煤炭遠遠沒有這麽堅硬。

  劍塵手持巨錘的每一次錘擊，都是令得地麵微微震動，其蘊含的恐怖力量由此可想而知。

  但在這樣的力量下，這塊墨一樣的黑色金屬居然隻是微微變形！

  有幾次，劍塵錘擊的力度稍微小一點，結果這金屬竟是安然無恙！

  其堅硬程度，由此可見一斑。

  雖然這黑色金屬周圍的地麵上，已經浮現出一道道深深的裂紋，而金屬本身更是已經被錘的陷了進去，但劍塵並沒有停下自己的錘擊。

  “轟——”

  一錘砸下，金屬已經消失，地麵上僅有一個深深的洞留在那裏，洞周圍是無數裂紋。

  劍塵拄著巨錘，赤裸的身軀上大汗淋漓。

  “感受到了麽？你對力量的運用簡直是一團糟。”

  係統的聲音在劍塵的腦海中響起：“你之前的越階戰鬥，依靠的都是絕對的速度與爆發。但這在麵對技巧足夠強的強者的時候，並不足以應付局麵。”

  “現在你是皇帝，戰鬥還是比較少的。但在元氣複蘇之後，你為了陣圖所做的那些事情，將會令你不得不頻繁的去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