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劍塵的感謝，月梓涵很是誠實的搖了搖頭：“方才護法的是紅顏，而不是我。你這一聲感謝，應該說與她聽才是。”

  感謝錯了人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

  對此，劍塵的回答是……尷尬，十分的尷尬，尷尬的不能再尷尬。

  好在月梓涵對此也並沒有過多在意，美眸微微眨動間，饒有興趣的道：“這龍鱗階段，比之於龍體階段，究竟是有多大的進步？”

  以月梓涵的眼力，自然是不會看不出劍塵如今的氣血已經是強盛到了什麽地步。之所以如此問，不過是為了轉移話題，緩解尷尬罷了。

  而劍塵也是很配合的點了點頭：“龍鱗階段，由於氣血之力的溢出形成的龍鱗本身就具有極其強大的防禦力，因此，對於一般的攻勢，單是肉身就可以輕鬆扛下來。並且隨之而來的還有極其強大的恢複力。隻要不是遭受了毀滅性的創傷，都是能夠在極短的時間裏恢複過來。”

  “看起來……你的肉身似乎本來就不弱。”月梓涵眸光微閃。

  此話並非是空穴來風。龍血何其霸道？如果肉身不強的話，連那些龍血化作的火焰的灼燒都是抗不過去，到時候別說煉化龍血了，能在龍血火焰的瘋狂灼燒下保住自己的肉身就不錯了。

  劍塵淡然一笑：“畢竟，我還有一個破軍星位呢。”

  破軍星位是整個浮雲界都眾所周知的事情，那一夜的恐怖異象根本無法被隱瞞，因為整個大陸的人都是看到了。

  劍塵笑的淡然，但月梓涵的心中卻是沒來由的泛起一股酸澀。

  世所共知，劍塵七歲那年，北鬥南移，搖光不顯，劍塵得破軍之力，凝聚星位神印，獲‘破軍印’，從此聚天地煞氣，生機難存。

  世人紛紛斷定，他注定活不過二十歲的弱冠之禮。

  原因無它，北鬥注死，南鬥注生。破軍為殺伐之星，從來向死而生。故凝聚破軍星位神印者，皆需無數天地煞氣洗煉己身。因破軍近紫微，故需十三載洗煉，方可功成。

  然而，破軍星位戰力無雙，其煞氣對於身體的破壞也是最大。劍塵當時才不過僅僅是七歲，如何承受得住？

  能在那無時無刻的折磨之中活到現在的束發之齡，已經是讓人驚歎了。

  月梓涵心裏默默地回想著，臉上卻是沉思之狀：“龍血雖然已經煉化，但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怕也最多就是當做一個延年益壽的天材地寶來用了。”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無法將龍血的力量完全發揮出來？”劍塵沉吟道。

  月梓涵眸光淡然的看向他，清冷的神色間帶著一絲疑惑：“你為何不自稱朕了？”

  劍塵搖了搖頭：“還是不怎麽習慣。”

  月梓涵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再對此說什麽，隻是接著道：“想要完全發揮龍血的力量，最終還是繞不開龍血傳承。”

  “龍血傳承？”劍塵眉頭微皺，“你的意思是……九龍塔？”

  月梓涵輕輕頷首。

  劍塵無奈的搖了搖頭：“去往九龍塔何其艱難？再者說了，就算是我們僥幸，突破了諸多九龍界妖獸的重重封鎖，那九龍塔之下，也定然是有著許多人，想要努力一把的。這些人都是諸多宗門的天之驕子，想要從他們的手裏獲得龍血傳承，何其艱難？”

  月梓涵眸光微微一沉：“你怕了？”

  “自然不是。”劍塵搖了搖頭，輕笑道，“都將龍血煉化到史無前例的龍鱗階段了，不過去看看怎麽行？”

  “畢竟，在這九龍界之中，龍血傳承，才是重中之重啊。我們拚了命的煉化龍血，不就是為了那龍血傳承麽？”

  月梓涵眸中的些許陰沉緩緩散去：“所以呢？”

  劍塵淡然一笑：“所以……就讓我看看，這些個宗門的天驕們，究竟都是怎樣的一些人呢？”

  他望著遠處的天際，唇角泛起一絲獨屬於少年的自信笑容。

  那一抹笑容，令得月梓涵都是微微的有些失神，心中泛起一些奇異的感受。

  她眸光微閃之間，將目光轉向了遠處那冰雪化作的帷幕，沉默了一下，輕聲道：“聯姻的事情……你是怎麽考慮的？”

  聽到月梓涵的問題，劍塵愣了一下，同樣是將目光轉向了那冰雪化作的帷幕。

  那帷幕之上的火焰已經消失，因為其主人已經是完全沉浸在煉化龍血的修煉之中。

  劍塵想了想，道：“這是必須的，否則，劍王朝和月王朝的結盟隻能是一句空談。”

  “紅顏呢？”月梓涵聲音淡淡，然而隱藏在袖管裏的玉手卻是不自覺的攥成了拳頭，“你與紅顏之間的感情，會允許我的插足？”

  劍塵輕笑一聲，聲音裏有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自嘲：“我是皇帝啊，皇帝不就是三妻四妾麽？”

  月梓涵似是囈語一般的道：“那你有想過……誰會是皇後麽？是我，還是……紅顏？”

  “這……”劍塵當即就是語塞了。旋即也是沉默了下來。

  是啊，誰會是皇後呢？

  以劍塵的身份地位，絕佳天賦，和待字閨中的月梓涵堪稱是絕配了。然而，月王朝作為北域的唯一王朝，真正一統北域的龐然大物，實力遠勝過劍王朝，月梓涵一旦嫁給劍塵，那皇後的位置便是定了的。

  但紅顏呢？貴為聖女的紅顏，居然不是皇後？這怎麽可能？她與別人的感情，居然還有人想要插足？這種消息一說出去，怕是諸天萬界立刻就會有護花使者前來，想要對劍塵這個負心漢誅之而後快。

  雖然沒有任何一條禮法明確寫出來，要所有人都得是一夫一妻，男人三妻四妾更是默認的事實。但關鍵問題在於……月梓涵和紅顏，都必須是皇後的唯一人選啊！

  劍承秋可以不要後宮，是因為自身的實力強大，劍王朝在劍承秋的帶領下，完全不虛任何人。

  但劍塵不同，如今的世道已經要變了，劍塵必須要努力的想盡一切辦法，讓劍王朝活下來。

  而以劍塵的天資和地位，聯姻顯然是成了最穩妥的辦法。

  月王朝為了將變的世道而伸出的橄欖枝，劍塵不能不接，否則就是給自己樹立了一個對手。

  但紅顏身後的宗門也決不允許自己的聖女伏低做小。

  如果劍塵有著足夠的實力，那麽這些困難自然都不存在，但現在，劍塵的實力還遠遠不夠。

  所以他隻能是在不斷的思索之中，保持沉默。

  月梓涵望到劍塵的沉默，眸光也是微微有些黯淡。

  二人之間的對話就此結束，誰也沒有再說話。

  但這隻是明麵上而已。事實上……

  “嘖嘖嘖，皇帝就是可以為所欲為啊，這麽風華絕代的兩個大美人，居然都是給你開了後宮？”係統嘖嘖道，“這要是擱在上個世紀那一夫一妻製的文明社會，你這種為了魚與熊掌兼得而絞盡腦汁的家夥簡直就是渣男中的渣男啊！”

  “皇帝本身就是後宮佳麗三千人，我並不認為我是你所說的什麽渣男。”劍塵在腦海中回複道，“更何況，對於這二人我可都是沒什麽感情的，無非就是利益的取舍而已。”

  “不是吧？”係統有些吃驚，“對月梓涵沒感情我可以理解，畢竟你和那個冷美人一見麵就是商人做派。但紅顏……合著以前的那些風花雪月全是裝的？”

  “對。”劍塵的回答甚至有些冷酷，“我哪裏有什麽時間去思考什麽兒女情長？不過是為了借助她的力量而逢場作戲罷了。以她的智慧，顯然也是清楚這些的。所以，這不過就是利益的糾纏而已，誰如果當真了，誰就輸了。”

  “嘖嘖，渣男啊渣男……”係統嘖嘖感歎，“你這已經是渣出一定境界了啊。渣的明明白白……汝怎著品如之衣？汝甚騷啊！”

  “什麽品如不品如的？”劍塵不用問都知道是那個世界的專有名詞了，“總之，我現在得好好考慮一下，究竟怎樣做，才能達到利益最大化。”

  “我怎麽就綁定了你這麽個渣男呢？”係統感歎著，忽然問道，“如果紅顏真的對你有那麽些感情了，你準備怎麽做？”

  “那就隻能說聲抱歉了。”劍塵冷冰冰的回答道，“已經說過了，誰如果當真了，誰就輸了。”

  “渣男。”係統撂下這兩個字之後，便是再不出聲音了。因為他很清楚，劍塵剛才在回答的時候，心跳速度確實是過快了些。

  這種情況，一般都是說謊的表現。

  對於係統的吐槽，劍塵並沒有過多的在意，而是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月梓涵給出的選擇題上。

  最後成為皇後的……是月梓涵，還是紅顏？

  時間就在月梓涵的沉默與劍塵的胡思亂想中飛速的流逝。

  當劍塵第十六次推翻自己做出的選擇之後，那冰雪的帷幕之中，忽然是有著璀璨的金色光華，綻放開來！

  “吼——”

  似乎是有著若隱若現的龍吟之聲，從那金色的光芒中傳來。

  璀璨的金光，足足是持續了半個時辰，方才是逐漸散去。冰雪的帷幕，也已經是消失不見。

  在那龍血池的方向，池水已經是完全幹涸。枯竭的龍血池旁，一個紅色衣衫的佳人亭亭玉立。

  繡著金色蓮花紋路的紅色長裙猶如火焰一般隨風飄搖，將那盈盈一握的纖腰和初具規模的酥胸襯托的淋漓盡致。那雪白修長猶如天鵝一般的脖頸，精致細膩的肌膚，每一處都訴說著造物主對她的偏愛。

  隻可惜，少女那精致的容顏，卻是被一張紅色的薄紗給遮擋住了一半，能夠顯露在外的，就隻有那細膩的秀眉和那雙宛如火焰一般的金紅色瞳孔。那雙美眸更是在眼波流轉間，釋放著動人心魄的魅力。

  她垂及腰間的青絲並沒有被束起，而是隨風飄起。在紅色如火焰般的衣裙襯托下，少女身上順其自然的多了一絲謫仙之氣。

  這一切的一切，都使得這不過十五歲左右的年紀的少女，自然而然的釋放著莫名的威儀。

  她就那樣佇立著，宛如天後臨世。

  她望向並肩而立的劍塵和月梓涵的眸光之中，帶著一抹被隱藏的很好的黯淡之色。

  那雙金紅色的美眸裏，仿佛有著日月星辰輪轉，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