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淒慘的一幕自然是沒有發生的。其實原本紅顏是手下留情了的，不過在劍塵慢悠悠的補充了一句“這貨是不死的”之後，紅顏的手段極其殘忍……

  據事後劍塵對某鳥的詢問記錄來看，某麻雀的心情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後悔到什麽程度呢？就是想跨越歲月長河，將當時的自己狠狠地扇上兩翅膀。

  至於從頭到尾安心看戲的某位秦皇，則是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兒想笑。

  哼哼，你個雜毛鳥居然也有今天……

  翌日。

  劍塵端起酒杯，鄭重的將其遞到了紅顏的麵前。

  紅顏有些好笑的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麵不改色的將酒杯倒轉，示意自己已經將其一飲而盡：“怎麽還用上酒了？你我可都隻是束發、及笄之年，飲酒什麽的，怕是不妥吧？”

  劍塵笑著接過空酒杯，再度將其斟滿：“果酒而已，無妨。更何況，接下來你可是要出使韓國的，這臨行酒不能缺。”

  紅顏飲酒飲的那叫一個幹脆利落，飲酒之後，果然又是倒轉了酒杯……空空蕩蕩，一滴也無：“為什麽偏要是我出使？”

  劍塵笑了笑：“韓皇不會不知道你的，自然也會知道你來做說客的分量。”

  紅顏不置可否，第三次將酒杯清空：“同時也會對你更加警惕，對麽？”

  劍塵微微頷首：“這是無法避免的。不過隻要能在這秘境之爭中獲得勝利就行。”

  紅顏深深的看了劍塵一眼，而後便是毫不猶豫的轉身。

  一行車隊緩緩遠去，晨曦將馬車的影子拉的很長。

  劍塵久久的凝望著，眸中閃爍著思索的神色。

  ……

  馬車裏，紅顏望著眼前的虛空，忽然輕聲道：“多謝姝姐了。”

  虛空中傳來的聲音很是沙啞，甚至聽不出男女，唯一久久不散的是那冷冽的殺氣：“不用謝。聖門聖女說起來也是與我同源，我自然沒有理由袖手旁觀。更何況這是劍塵的吩咐。”

  紅顏輕輕的抿著嘴唇：“聖門麽……原來您是知道的麽……”

  虛空中傳來一聲輕笑：“傻丫頭，好歹我也是聖門的聖女，怎麽可能看不出來？這‘夢詞隱’秘法，我也是學過的。”

  紅顏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姝姐……姝姐你也是……”

  虛空中的聲音似乎心情不錯：“正是了。若是你知道曆代聖女的話，應該是知道一位永夜聖女的。”

  紅顏捂著嘴才沒有驚呼出聲：“當然知道了！聖門三位傳說聖女，分別為第一代聖女：月夜聖女，第十六代聖女：青離聖女，以及上一代聖女，也就是第一百零七代聖女：永夜聖女。三位傳說聖女，可都是聖門無數人的楷模呢！”

  “是這樣麽……”

  虛空中的聲音輕笑著：“是不是說，月夜聖女與聖尊公孫遠玄聯手創立聖門，青離聖女以一己之力獨步天下，所向無敵，而永夜聖女則是在聖門最危急的時刻隕落，三人皆是聖門永恒的星辰？”

  紅顏輕輕點了點頭，望著那一處虛空，低聲道：“姝姐你不會就是……”

  虛空中的聲音輕輕一笑，回答的很是灑脫：“你想的沒錯。我就是。或者說，我曾經就是。”

  “因為現在的聖女，是你啊。”

  即便已經有所猜測，但當這個答案被證實，紅顏依舊是有些失神：“為什麽……”

  “為什麽我還會活著，對麽？”虛空中的聲音說起這些的時候，語氣沒有半分波瀾，仿佛這一切隻是別人的故事。

  紅顏輕輕點了點頭：“永夜聖女以性命為代價，挽救了整個聖門。如果讓賢者們知道您還活著，怕是他們會當場高興的跳起來。”

  虛空中的聲音輕笑一聲：“因為當時的我，已經厭倦了聖門的生活。”

  “聖門雖然有著我堅持的大道，但那大道卻不是紙上談兵就能做到的。賢者們雖然也知道這一點，卻沒有辦法，因為他們必須鎮守永恒位麵。”

  “而聖門的弟子們，卻都是隻想著提升實力，對於大道的感悟實在是太淺，做不了什麽。”

  “而在那場大劫難中，我遇見了那麽名為劍承秋的青年。他的理念，與我相合。而更主要的是，他是真的去做了。”

  “所以我離開了。而且是在賢者們同意之後。所以永夜聖女就隕落了。”

  紅顏輕輕的點了點頭。這是她第一次知道屬於聖門的秘辛。

  虛空中的聲音繼續道：“這十幾年來，劍承秋所做的一切都是我想做的，這讓我有一種遇到知己的感覺。甚至我還想著要不要與他結為夫妻。”

  紅顏靜靜地聽著，並沒有對這種在外界的腐儒眼裏各種大逆不道的話語表示異議。

  因為她們可是聖門出來的人啊。聖門的理念本就是與儒門對立的。

  “我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問的，隻是劍承秋的回答卻不是同意，而是拒絕。”

  似乎是回想到了什麽，虛空中的聲音變得有些悵然：“因為他告訴我，他的妻子是一個名為靈汐的女子，而他和她唯一的孩子，你也見過。”

  紅顏下意識的道：“劍塵。”

  “嗯。”虛空中的聲音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紅顏皺了皺眉：“唯一？那劍風呢？”

  虛空中的聲音不緊不慢：“那個名為劍風的孩子，是他撿來的一個棄嬰。”

  “我問他，靈汐還在麽？他說，不在了。”

  “我便接著問，那為什麽不重新開始呢？”

  “他回答說，靈汐為了他受盡苦難，他不能對不起靈汐的事情。”

  “從那一刻，我就知道，這個男人，確實是我生命中的另一半。而我做的最為錯誤的事情，就是沒有早些遇見他。”

  說到這裏，虛空中的聲音忽然笑了一聲：“看來我們聖門與劍承秋還真的是分不開了啊。你現在喜歡的，就是那個名為劍塵的少年吧？”

  “嗯。”紅顏輕輕的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麽。

  虛空中的聲音輕笑一聲：“紅鸞星與破軍星，倒真的是一對靈魂伴侶。”

  紅顏驚訝的道：“您怎麽知道……”

  “我怎麽知道你是紅鸞星，對麽？”虛空中的聲音輕笑一聲，“不要忘了，我的修為可比你和劍塵高得多。那靈魂共鳴的波動，是瞞不過我的。”

  紅顏羞紅著臉：“那……”

  “放心吧，你們的那些小秘密我都不知道，我隻是能感知到那一份波動，卻無法感知具體內容。”

  虛空中的聲音輕笑著，忽然又歎息一聲：“你說，劍承秋那麽一個驚才絕豔的人，怎麽就稀裏糊塗的死在了一場夜襲之中呢？”

  紅顏搖了搖頭：“確實蹊蹺，但現在這死亡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了。”

  聽得紅顏的回答，虛空中的聲音不由得沉重了幾分：“可是我還是不相信，他將自己曾經的名字賦予了他的兒子，而他的兒子隨了他的智慧，成了絕代智謀。那麽他怎麽可能會被一場拙劣的夜襲埋葬了餘生？”

  “曾經的名字……”紅顏瞪大了眼睛，“你是說……”

  虛空中的聲音依舊帶著幾分哀傷：“對啊，劍承秋原來的名字，就叫做劍塵。那時候的他，還總是喜歡指著天，說什麽行天之道，總司一切之類的。可……”

  紅顏勸慰道：“姝姐，不用想這些的。說不定劍承秋隻是和你一樣，借著死亡的名義藏身在某一處了。”

  虛空中的聲音似乎高興了幾分：“對啊，還真有這種可能。”

  “也許他隻是想讓劍塵更快的成長起來呢？”

  聽著姝姐的聲音，紅顏突然就想到了那個眸中有著無盡風雪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