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

  周幽冥眉頭緊皺，望著灰衣人：“怎麽回事？”

  灰衣人淡定的道：“禁忌之術‘血魂祭’，能夠以血脈本源之力祭煉靈魂之力，爆發出強大的實力。代價是靈魂會被逐步吞噬，直到完全消失。這個過程持續的時間，大約是在三個月之內。”

  “而在靈魂消失之後，肉體也會隨之崩潰，也就是逐漸成為一具屍體。這個過程的時間也不算太長，約莫一個月左右。”

  “你在四個月之前，因為斷截軍的失利，為了打造一支強大的神軍，於是抽調了一批死囚，運用禁忌之術，將其改造為魔魂軍。我想，那時候的你，或許並不清楚使用禁忌之術的代價吧？”

  “或者，其實是知道一些的？隻不過並不詳細。”

  周幽冥默然。他確實是隻知道一些。

  他知道那些死囚的靈魂會被獻祭，但並不清楚其肉身也會隨之崩潰，最終真正成為一具屍體。

  灰衣人看到他默然的樣子，心下已然是了然。他笑了笑，接著道：“禁忌之術畢竟是禁忌之術。因為‘血魂祭’的緣故，這些屍體會變成猶如傀儡般的存在，並且依舊能夠提供念力。換言之，這就是另類的戰傀。隻是，這些屍體並沒有戰傀那樣的強悍體魄，本身的念力也是無法再生的，所以注定隻能是消耗品。”

  “隻要是屍體，便會蘊含屍氣。這種屍氣是陰氣的另一種表現，蘊含著屍體殘存的精氣。屍氣並不常見，因為其會隨著時間轉化為陰氣。”

  “而對於那些還未製造完成的鬼武軍來說，這就是黑龍頷下的寶珠，即意味著財富與危險。”

  “此話怎講？”周幽冥連忙追問道。

  “對於完美的鬼武軍來說，吸收屍氣，是變強的捷徑。因為鬼武軍本身就是介於生死之間的存在。但你要清楚，那是對於製造完成的鬼武軍而言。”

  “而對於那些沒有製造完成的鬼武軍來說，一旦吸收屍氣，就意味著暴走的可能性將會增大。暴走會極大程度的增強鬼武軍的實力，但會令其變得敵我不分。換句話說，這些沒有製造完成的鬼武軍，會在摘取寶珠的同時，很有可能將沉睡的黑龍喚醒。”

  “若是你能命令這隻黑龍，那自然是最為完美的事情。但若是你的命令沒有起作用，或許第一個死的就是你了。”

  “而要將這些鬼武軍製造完成，現在還需要五天時間。當然，這是在沒有外力幹擾的情況下。”

  周幽冥微微頷首，皺著眉頭，沉思道：“若是隻將鬼武軍偽裝成魔魂軍呢？”

  這種事情他並不是沒有做過，魔魂軍登場的時候就是被他偽裝成了斷截軍。

  灰衣人搖了搖頭：“沒有完成的鬼武軍，時時刻刻都在散發著陰霧，怎麽偽裝？”

  周幽冥望著充斥了整個地下世界的黑霧，微微的歎了口氣，皺眉思索起來。

  沉思了許久之後，他似是想到了什麽：“屍氣……對鬼武軍的製造有幫助麽？”

  灰衣人愣了一下，微微頷首：“有的。鬼武軍本就是以屍氣為本源，因此吸收屍氣是能夠增強鬼武者的。”

  周幽冥長出了一口氣，下定了決心：“將一半的魔魂軍……獻祭！”

  灰衣人身形微微顫抖了一下：“你是準備現在就喚醒黑龍？”

  “隻是有可能而已。”周幽冥笑了笑，“魔魂軍如今的作用不大，不如獻祭了那些屍氣，盡早將鬼武軍掌控才好。”

  灰衣人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準備一下吧。”

  周幽冥眼神狂熱的望著那黑霧之中的無數身影，微微頷首。

  ……

  “來來來，說說那個送信的探子是怎麽回事？”

  顏焰提著一壺酒，端著一碟花生米，和劍塵各種自來熟。

  隻想好好啃那些磚塊的劍塵用沉默表示了“我真的不想和你坐在一起喝酒聊天”的意思。

  然而令劍塵很是尷尬的是，顏焰竟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沉默，隨手扯過一張小桌，便是將酒壺和花生米擺在了桌子上：“來來來，別客氣。”

  劍塵默默的看著顏焰一把將半碟子的花生米抓走，默默地看著他在桌上給他自己擺了個小小的酒盅，給他堂堂劍皇擺了一個土匪標配的大碗，而後將酒滿上。

  “來，咱走一個！”

  顏焰一仰頭，將小盅裏的酒一飲而盡。

  劍塵默默的看著那個盛滿了酒液以至於快要溢出的大碗，心中一萬隻神獸轟隆隆狂奔而過：“你來做什麽？”

  顏焰翻了個白眼：“實話實說，什麽時候進化成精神力了？”

  劍塵一臉無語：“我好不容易將靈魂力量進階成了精神力，你不給我慶賀就算了，居然還拿酒灌我，你還是不是兄弟？”

  顏焰給自己又滿上了一酒盅：“是不是兄弟我不清楚，我隻知道自己脆弱的小心髒受到了沉重的打擊。不把你灌醉了，我心裏不爽。”

  劍塵咧了咧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這邏輯……劍塵表示我很佩服。

  顏焰見到劍塵不說話，心裏頓時有種“還不是被我懟的無話可說”了的暢爽：“說說唄？那個送信的探子究竟是怎麽回事？”

  劍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勉強將“我要打死眼前這個家夥”的想法壓了下去：“趙軍的探子混不進來，又賊心不死，指定會在遠處偷偷觀察。而那片樹林實在是個好地方。”

  是的，就是這麽簡單。隻不過送信的那個士兵恰好走到了趙崢的樹下。所以，一切都是一個巧合……

  顏焰不由得哈哈一笑：“我說，你就真的相信周幽冥上第三次當啊？他都已經在劫營的時候被坑過兩次了，第一次還是我坑的。就是再傻帽，也沒有傻到再三上同一個當吧？”

  劍塵搖了搖頭：“聰明反被聰明誤罷了。周幽冥如果真的前來，隻能說明他手裏有什麽底牌，能夠讓他接受你反水的後果。但月梓涵那邊的消息也很清楚，趙軍如今準備動用的是魔魂軍。手下敗將而已，哪裏用得著在乎？”

  校場的人員失蹤事件，劍塵並沒有對顏焰提起過。

  顏焰微微頷首：“這樣啊……聽你這麽一說，忽然對周幽冥有些同情了怎麽辦？”

  劍塵嗬嗬一笑：“你也可以選擇假戲真做，真的劫了我的營啊。”

  顏焰趕忙搖了搖頭，將一粒花生米塞進嘴裏，含糊不清的道：“你少給我在這裏裝蒜。你小子什麽德行我不清楚？你敢這麽說，就說明你已經做好了我反水的準備。我還反什麽？湊上去讓你一巴掌拍死啊？”

  “再說了，周幽冥那個癟犢子玩意兒，我早就看不管了。別的不說，單是這個魔魂軍，我就覺得有問題。說不定是用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呢。這種人，哼，顏某人羞與之為伍！”

  劍塵憋著笑：“那個儒雅隨和的顏焰世子哪裏去了？合著你就是這麽儒雅隨和，口吐芬芳啊？”

  顏焰冷哼一聲：“那不過就是對外的麵具而已。人生在世，誰沒有兩三個自己都陌生的麵具啊？我還算正常呢。不像你，對外的時候各種高冷各種威嚴肅穆，臉繃的像是雕塑一樣，活脫脫一代大帝。結果呢？好麽，私底下要多離譜有多離譜，麵部表情豐富的就像是蜀界的傳統技藝：變臉。簡直就是把大帝的臉都丟了個幹淨。”

  劍塵扶額：“你自己不都也說了麽……人生在世，誰沒有兩三個自己都陌生的麵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