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穿戴整齊，楚曦便使碧荷去將釋空領了來。

  小家夥拉著碧荷的手邁入門檻，一見楚曦便迫不及待地撲了過去，抱著她的雙腿，開始訴情，“阿姐，釋空好想你。”

  稚嫩的言語引得眾人不由掩唇輕笑。

  楚曦捏了捏他肥肥的臉頰，故意道：“不是昨兒才見過麽？小家夥打哪兒學來的油腔滑調？”瞧瞧這小臉蛋圓潤的，看來他如今過得實在不錯，此後她也無需再為他擔心了。

  釋空老不高興地撅了嘴，挺著胸膛便氣勢洶洶地反駁，“我才不是油腔滑調呢！”

  別以為他小就不曉得油腔滑調的意思，先生說了那不是好詞的。

  “好好好，阿姐錯了，不是油腔滑調，是赤誠心意才對，釋空別與阿姐置氣可好？”

  楚曦拿了塊桂花糕放到釋空的手中，對上他澄澈的雙眸，問道：“過會子，阿姐就要回宮了，你可要與阿姐一起進去？”

  釋空啃糕的動作驟然一頓，先時的好心情頃刻間一散而去。

  桂花糕不吃了，也顧不得生氣了，他隻睜著雙眼睛，可憐兮兮地瞅著楚曦，小聲呐呐道：“這才一日呢，阿姐這就要回去了麽？”

  先時他還想著今日要帶阿姐去吃好吃的呢，他將整個帝都都踏了個遍，才尋得幾處好地方，就盼著楚曦能回來與他同去。

  可如今……

  釋空雖尚年幼，但這兩年裏也學到不少，縱使他如今在南書房學習，但皇宮也並非他說進便能夠進得了的。

  眼看著小家夥眼眶裏的水光開始聚集，楚曦忙將他攬到懷裏安慰，“怎的就要哭了？我這不是問你是否要與我同行了麽？”

  小家夥倔強地狠狠一抹眼淚，生硬道：“我才沒有哭呢！”黃大說了，隻有女娃娃才隻曉得整天哭兮兮的。

  楚曦睨了眼他的兔子眼，理智非常地視而不見保持沉默，讓人送來朝食。

  算算時辰，待用完朝食，她就該去與外祖外祖母告別了。

  此番出宮，去得快，回得也快，隻是回來的之後，身邊多了個蘿卜頭罷了。

  那小蘿卜頭一進宮，坐下與胖狐狸沒玩多久，便被厲嬤嬤一步三回頭地送去了南書房進學。

  人一走，楚曦清靜沒多久，便聽碧荷前來通傳，說是大一求見。

  靠著迎枕，楚曦放下手中泛黃的書籍，摸了摸下巴，大一啊……腦海中立時浮現出一抹孔武有力的身影。

  似是想到了什麽一般，楚曦默默地睨了眼繃著一張小臉的碧荷，“讓他進來罷。”

  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殿下。”

  大一仍舊是昔日的模樣，時光似乎並未在他的身上留下什麽痕跡。

  看著他，楚曦恍惚間覺得她似乎從未離開過帝都，從未去過書院，也從未遇見過那些人……

  似乎過往昔年，不過是一段夢醒即逝的黃粱一夢。

  “殿下？”

  見楚曦久未有反應，大一又喚了一聲。

  “大一，阿蠻可還好？”楚曦猝然回神，勾唇笑問道。

  自從她將那少年送到那地方封閉訓練之後，她便極少能再聞得他的消息，至多也就曉得他還活著而已。

  也不知道，那人是否已應昔日的誓言，成為最鋒利堅固的劍與盾。

  似是沒有預料到她會問及阿蠻，大一頓了一瞬後，方才沉聲回答道：“那裏頭幾位教頭都很是看好他，故而他的訓練比常人要繁重許多，據說再過些時日，人就可以送到殿下身邊。”

  楚曦聞言挑眉。

  繁重許多？連大一也無法探得有關阿蠻的消息……看來那些人確實是很看好阿蠻啊。

  這倒是出乎她的預料了。

  既然人不知道，楚曦也並未再為難他，“你來見我，事情可是有了什麽進展？”

  那時在大街上與那刑二公子遙遙一見，心中湧出的那股感覺始終讓她記掛，隨命了大一前去查探。

  “是”大一沉聲道：“屬下探得那刑二也是這兩年方才回到帝都，先時外人雖知曉刑府有個二公子，但卻從未有人在帝都見過他。”

  一個人若是久不現於人前，其中定然是有什麽故事緣由。

  楚曦起了興趣，“其中可是有什麽說法？”

  “據刑府的老人說，刑府二公子出生起便體弱多病，當年險些夭折，是刑老夫人親自去萬佛雷音寺求了卦，沒人曉得那卦上到底說了什麽，隻那刑老夫人回府後便對外宣稱將刑二公子送到浦沅老宅修養。”

  楚曦沉思。

  如此也就是說，這刑二公子除了回到帝都的這兩年之外，過往十餘年均是一片空白？這十餘年裏頭若是要做什麽，那可真是太過容易。

  或許……這刑二公子是不是真的還兩說。

  “可有派人去浦沅查過？”

  這自然是有的，大一沉聲以回：“人已派出，但還未回來，約莫著也就這兩日光景。”

  楚曦眉宇微蹙，腦海中浮現出刑二的臉，細細回想著這些年來她所遇到的人，一一比對。

  這刑二給她的感覺很熟悉，然，她就是想不起來曾在哪見過。

  壓了壓心頭思索未果的煩躁，楚曦看向大一，“你派幾個人去盯著他……不，你親自去。”

  直覺告訴她，對這突然冒出來的刑二絕不能夠小覷否則會出大事。

  “另外，你派人去萬佛雷音寺問問，當年可有什麽知情之人，我要知道那卦上究竟，寫了什麽。”

  “是。”大一領命。

  似是想到什麽，楚曦頓了頓，緩聲囑咐道：“萬佛雷音寺到底是佛門之地，讓去的人都敬重些，決不可擾了佛門之地。”

  大一領命大步離去，恰與端著果盆子進來的碧荷遇個正著。

  “大木頭，我……”

  遇著人，碧荷眼中一亮，正待說什麽，可人卻腳步不停地大步離去。

  碧荷一愣，而後雙眉一豎，利落轉身，氣呼呼地抱了果盆子往裏走。

  “碰”地一下，果盆子被人重重放在了桌上，楚曦眼皮子一跳，抬頭便看到一臉怒容的碧荷，輕笑道：

  “這是哪個不長眼的膽敢惹了我們碧荷？定得拖了下去杖打五十大板才好。”

  “這除了那塊木頭——”見楚曦眉眼中的笑意，碧荷猝然清醒過來，壓著羞惱，跺腳氣道：“小殿下！”

  楚曦佯裝聽不到，笑問：“那塊木頭？這是哪塊不長眼的木頭啊？”

  “我，我，我不與小殿下說了！”

  戲謔的眼神叫碧荷猝然紅了臉，瞪了楚曦一眼後便慌亂地跑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