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口堡的堡牆就在前麵。

  碩讬看到後很滿意，這一次行進的速度雖然慢了一點，但是他心中淤積的怨氣在一點一點的消失。一路上殺了那麽多人，揮出去的每一刀他都覺得是在為自己正紅旗的勇士報仇。看到對方毫無抵抗的任人宰割，碩讬心中殘缺的信心在慢慢的恢複。他現在有理由相信，那些消失了的勇士們一定是遇上了不可抗拒的天災，這些明人是無法戰勝大清勇士的！

  碩讬轉身對身後的清軍喊道：“勇士們，我們這一次最終的目標就在前麵，大家跟著我奮勇殺進去，我們滿州勇士是戰無不勝的，最後的勝利一定屬於我們大清！見到敵人大家不要手軟，我們要殺光那些明狗，為失去的那些正紅旗勇士報仇！”

  碩讬帶領的正紅旗進攻張家口意外的順利，他們這一路上大張旗鼓的殺人，消息早就傳了出去，所謂張家口的明軍早就逃了。當正紅旗的韃子衝進張家口堡的時候，他們自己也愣住了。眼前是一條歡迎他們的橫幅，街道兩邊站了不少臉帶獻媚身著棉袍的各式男人，有的人甚至穿上了滿人的馬褂！

  “各位滿洲老爺，一路上辛苦了！你們能光臨張家口，令鄙堡生輝！我們是張家口商會推選出來的代表，在此掃榻以待歡迎正紅旗勇士的到來！這裏雖然是大明北直隸的地界，但我們都是山西人！我們和大清朝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往日裏大清朝對我們的生意多有照顧，大清的軍隊就是我們的友軍，是我們山西商人的保護神！為了表示我們對大清朝的親善，我們略備了薄酒，請幾位老爺不吝賜座！另外還有大批的牛羊，是犒勞全體勇士的，你們這邊請！”

  什麽是漢奸？這就是漢奸！奴顏婢膝、滿麵諂媚、厚顏無恥、認賊作父、出賣祖宗十足的奴才相！

  碩讬不為所動，他往人群裏掃了一眼：“範永鬥呢，他怎麽不在？”

  範永鬥其實就在人群中，知道了清軍要來他怎麽可能不到場呢？無奈他如今已經瀕臨破產，晉商八大家現在已是七大家，範家已經被開除出去了。在今天的歡迎人群中，他被擠到了後麵，他已經沒有資格站在最前麵了。聽到碩讬喊他，他幾乎激動的要跳了起來，還是滿州老爺親，他們還沒有忘了我們範家，看來我們範家翻身有望！

  範永鬥個子不高，在人群的後麵拚命的想蹦起來，揮舞著雙手：“貝子爺，我在，我在！我在後麵呢！”

  “大家讓一讓，讓一讓！貝子爺叫我，讓我到前麵去！”範永鬥激動的說話已經是語無倫次了。

  碩讬看著眼前的範永鬥，語氣帶著冰冷：“範老爺，我們皇上前年去年等了你二年的物資，你一直沒有送到！貨呢？”

  範永鬥一愣，想不到剛見麵，碩讬就給他來了一個下不了台，而且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原來準備找一個單獨的時間，單獨的地方，向碩讬解釋一下。範家已經調集了手頭所有的資金籌集了一批物資，但是這些東西還是不夠看的，離開給遼東交貨的數量還是遠遠的不夠。他原本希望這一次清軍南下，肯定搶了不少好東西，自己再蹭一下老麵子，看在以往的交情上，讓大清朝給他賒賬一部分，這樣的話範家經過兩三年就能夠緩過來了，可現在剛一見麵碩讬就要跟他翻老賬，老賬不清新的生意無從談起！

  “貝子爺，前年我們範家曾經往遼東發過兩批貨，都在路上被人劫了！現在張家口外的大草原，被那個新的部落封住了，我們現在與遼東的商道不通！而且現在我們自己遇上了難關，今年我們範家竭盡全力還是給大清朝準備了一批貨，隻不過數量不多……”

  碩讬打斷了他的話：“範老爺，我們在商言商，你丟了貨是你的事，總不能你丟了貨，讓我們大清朝來為你承擔吧？我給你7天的時間，給我把去年前年的貨全部湊齊，這次我要帶走！你用銀子去買還是你去借，這是你的事。如果你想賴賬，我們大清勇士的刀可不認人！再說你們這麽多年跟遼東的生意做下來了，我們遼東給你們範家賺的銀子海了去了！丟了一兩批貨，還要來跟我計較？做生意總是有賺有賠的，難道你是一隻貔貅，隻進不出？跟我們大清朝做生意還想隻賺不賠，敢跟我說這樣的話，你的脖子夠硬的！”

  範永鬥哭喪著臉：“不是，貝子爺！我們範家不光是前年丟了發往遼東的兩批貨，而且去年年初的時候，我們範家在山西介休的老家被賊寇洗劫了，我們範家的人丁也損失了不少，其中就有我的兒子！在介休的整個大院都燒光了，現在實在拿不出更多的銀子來湊齊貨，你能不能讓我們緩一緩？最好還能賒一部分這一次南下得到的財寶給我範家一部分，我們明年一定加倍把你們需要的物資給遼東送去，我現在不想賺錢，隻想把生意轉起來！”

  原來範家已經是一條斷了脊梁骨的賴皮狗！碩讬臉色一變，回頭對身邊的滿洲士兵說道：“給我把範家的鋪子看起來，鋪子裏的人一個也不許出去，我等著他們把貨給我湊齊！”

  範永鬥一聽就知道不好，碩讬這是要把自己範家的人丁做人質。自從介休出了那麽大一檔事之後，山西那邊已經不安全了。範永鬥把所有的人都接到了張家口居住生活，這下好了，整個範家被一鍋端了！

  範永鬥跪了下來：“貝子老爺，你行行好！我們範家一直給遼東做牛做馬，從來沒有過一句怨言。這一次我們雖然遭了大難，但還是想給遼東湊足物資！實在是我現在力有不逮，才耽誤了你們遼東的事，我們範家萬死難辭其咎，隻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範家繼續做大清朝的奴才，為大清朝鞠躬盡瘁！”

  碩讬理都沒有理睬他，對眾人說道：“走吧，喝酒去，別耽誤了爺的好興致！”

  今天來迎接碩讬的人中間，晉商其餘7家的頭麵人物都在，王登庫、靳良玉、王大宇、梁家賓、田生蘭、翟堂、黃永發。

  一眾人都相擁著碩讬說說笑笑的往堡裏走去，隻剩下範永鬥一個人在冷風中跪在那裏，被眾人拋棄無人理睬，這真是做狗的悲哀！

  想想也是，以往在張家口對遼東的生意中，範家的生意要占了半壁江山還要多，其餘7家隻能分剩餘部分，要是說他們心裏沒有怨言，這是不可能的！生意人本來就是隻認銀子不認人，和遼東做生意更是如此，大家在桌麵上握手，桌底下蹬腿，這已經是常態。雖然平日裏大家都笑眯眯的，暗中都藏著刀。範家吃下的這塊肥肉，大家都想來咬上一口。此時範家沒落了，那麽這個份額就便宜了別人，誰都不會來同情！範永鬥恨的牙癢癢的，虎落平陽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得想辦法把這一局扳回來，這才是正道！

  跪在這裏是沒有用的，還是要求滿洲大人，難道之前那些香火情就一點不存在了嗎？範永鬥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去了碩讬喝酒的地方。

  屋子裏麵燈光通明，推杯交盞的聲音不時的從裏麵傳出來。範永鬥不敢進去，此時如果敗壞了碩讬的酒性，那麽這件事情就永遠挽回不來了，他隻能跪在酒屋的門外。

  北方的初冬，天氣已經很寒冷了，跪在石板上的滋味可不好受，範永鬥隻能忍著。這一刻他想起了之前呼風喚雨的日子，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那時候怎麽會想到今天落魄的樣子？

  屋子裏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了出來。

  “碩讬大人，你放心，你們這次不會空手回去的，我們王家在張家口還儲放了200多車的物資，都是糧食和鐵料，都是遼東要的東西，這一次你走的時候你就順便帶回去，貨保證讓你滿意！”這是王登庫的聲音。

  “對對對！我們也有100多車，你走的時候也一起捎上吧！”

  “我們也有！”

  ……

  “可是我這次來沒帶銀子！”

  “碩讬大人，你這就見外了，這些貨你先拿去，銀子的事情咱們下回再說！”

  屋子外的範永鬥一陣眩暈，完了！自己還在絞盡腦汁想辦法讓滿洲人賒賬，以期把生意維持下去。這幫不要臉的居然反過來向滿洲人賒賬，這麽一來自己的如意算盤就全部落空了，碩讬會怎麽做，用屁股想也想得到，完了，範家完了！

  範永鬥眼前一黑，直接暈倒在地上！

  7天以後，碩讬心滿意足的看著眼前長長的一溜馬車隊，足足有700多輛，這些都沒花他一兩銀子，那些晉商們都心甘情願的奉上讓自己帶回去，並且趕馬車的人也都是他們雇的，自己帶的兩個甲喇隻需要承擔押運的任務，張家口此行可謂是收獲巨大！

  看著逶迤前行一眼望不到頭的馬車隊伍，身後的樹上掛著十幾個男人，在寒風吹拂中微微晃動，範永鬥也在其中！範家儲存的物資當然本來就是我們遼東的這次就一並帶走，範家的那些女人都被自己手下的那些勇士這幾天天天□□了N遍還不止，有的能不能緩過來還不知道，沒要她們的命已經算是不錯了，這是做狗的下場，也是做狗應有的覺悟！

  碩讬心滿意足，這一次張家口之行算是不虛此行！

  碩讬選擇了從南麵回去，他要與大部隊會合，然後一起回遼東！

  南麵，南麵的前方有一個大坑正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