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金不換
作者:水中的落葉      更新:2021-01-15 14:51      字數:3634
  迎賓樓的後院,整整齊齊的放著65個壇子。這些壇子,就是三個月前喻梅萍在保康做的黃酒。當時總共收了310壇,總共有4個等級,第1級55壇,第2級62壇,第3級83壇,第4級110壇,眼前的這65壇酒,就是第4級中的。喻梅萍生怕時間沒有到,她不敢拿最好的酒開出來浪費,所以她選了最低等級的,按道理兩個月以後黃酒就差不多了,但是這裏的氣候與自己的家鄉不同,而且明朝的天氣偏冷,喻梅萍不敢大意。但是今天已經是12月6號,還有10來天自己就要回去了,這酒一定要在今年年底前在迎賓樓推出,當然前提是釀酒成功了。前幾天,從保康運流民回來的船上,喻梅萍帶信給喻虎讓他在回程的船上帶一部分酒過來,她要查看一下,釀酒的效果,如果成功了就開始銷售。襄陽當地人喝的酒實在是太差了,喻梅萍早就在動做酒的腦筋,無奈第1批還沒有成功,她不敢貿然行事。

  喻錦喻河喻山喻振和喻夏都在場,他們搬起了一壇酒放在桌上,喻梅萍拍開了酒壇子上的封泥,一股酒香馬上從壇子裏發了出來。喻梅萍在後世的家裏家家人家都會釀酒,她從小也是聞著這些酒味長大的。當聞到這股香味不需要嚐喻梅萍便知道這批酒釀製成功了,況且品質不低。這是最差的一批,那麽還有三批的酒質量還要好。喻梅萍把酒倒出幾碗,碗裏的酒發出金黃色,而且已經有了一些黏度。她讓在場的人都嚐了一口,問大家味道怎麽樣?

  除了喻錦和喻夏,其餘的三個男孩都覺得酒很香,但是他們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說這個酒好!

  喻錦還沒有開口,喻夏反而說了:“小姐,我在青樓待過,這樣的酒,這麽一壇子,沒有幾十兩銀子買不到!”

  遇到一個識貨的,喻梅萍眼睛一亮:“哦,說說看!”

  “這樣的酒我也隻遇到過一次,也沒喝過,當時我在青樓裏還小,有一個南方來的客商,他拿來了這麽幾壇酒,說是要送人的,先暫時存放在我們那裏,結果在搬運的時候不小心被打破了一壇,當時那個客商非常心痛,說是每壇酒50兩銀子買來的封缸酒,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散發出來的那個酒香跟今天差不多,可能還不及我們今天的酒,當時酒壇打破的時候還引來了不少人,有人還向那位客商買,客商搖頭說,這是人家私下裏釀的酒,不賣,而且這酒沒有名字,隻知道叫封缸酒。”

  封缸酒是用糯米釀造的這一類酒的總稱,南方有許多地方釀製,釀製的方法也略有不同,區別主要是在曲、水質和釀製時間不同,最後都要封缸發酵一段時間,在南方所有的封缸酒之中喻梅萍家鄉的黃酒是佼佼者,可能這裏的水質比鑒湖的水還要好,所以感到這個酒特別醇香。

  這時喻錦開口了:“小姐,我也遇到過,不過那是我們從一家大戶人家裏麵偷出來的,這酒北方很少,我們當時是在長沙,我們領頭的喝了連聲說好,他說這酒是從江西那邊運來的,他們自己給它取了個名字叫純釀。那家人家一共藏了三壇,都被我們偷出來了,那個香味我至今還記得,不過好像比我們的還差一點,但是我記得那個酒是乳白色的,而且還比較渾,不像我們這個酒是金黃色!”

  各地的封缸酒顏色是不同的,江西那邊確實是乳白色的,而江蘇丹陽江陰那邊顏色發黑,有的地方還叫它黑杜酒。

  不管怎麽樣,這酒算是釀成功了,不過怎麽樣銷售,喻梅萍還要謀劃一下,好東西當然要跟人分享,開出來的這一壇,就讓喻錦和弟兄們喝了,也算是獎勵。

  下午,喻梅萍拿了兩壇來到了李仲夷那裏,倆人麵也不多說廢話:“幹爹,這兩壇酒是我還在保康的時候釀的,算算時間差不多了,我讓他們從保康帶了一點過來,你先嚐嚐看,如果好的話,我再在迎賓樓裏賣!”

  男人都喜歡喝酒,但是能喝到好酒的不多,當李仲夷打開酒壇的時候,一股酒香從裏麵湧了出來,引來滿屋子的酒香。李仲夷精神一爽,大聲喊道好酒,他當場倒了一大碗,咕嘟咕嘟喝了個痛快,嘴巴一擼:“我還從來沒有喝到過這麽好的酒,丫頭你還會釀酒?”

  “我也是第一次,在保康的時候,聽到一個南方的客商說起過方法,我不敢多釀,這批酒也是試著做出來的,現在這些酒大部分還在保康那邊的地窖裏,一共4個等級,這兩壇是最差的那個等級,我是試著拿來讓你們嚐嚐,如果好的話我明年繼續釀!”

  “好,丫頭,你真是個財神!這可是個好東西,什麽事情到了你手裏多能發財,這第一批你釀了多少?”

  “大概300壇左右!”

  “哈哈哈哈,丫頭你又發了!”

  “幹爹,別開玩笑了,現在這個酒名字還沒有!”

  李仲夷撓了撓頭:“這可有點難為我了,我隻知道喝酒,幹爹我其實也是個粗人,讀書寫字還是小的時候給逼的!哎,要不我們帶上酒去找老崔問問?”

  喻梅萍道:“別,酒是送給你的,既然是好酒,你就把它喝了!不夠你問我要,我那裏還有,崔伯伯那裏的酒上我店裏去拿!”

  說到酒李仲夷的興趣很濃:“走,我跟你一起去,老崔是讀書人,這方麵他在行。”

  崔庸小心翼翼的打開了封泥,一股香味撲鼻而來,他沒有看也沒有嚐,脫口而出:“這是浙江產的上等黃酒,我還是第1次聞到這麽醇香的酒味。”

  李仲夷驚奇到:“你怎麽知道?”

  崔庸笑了笑:“我是浙人,這是家鄉的味道,我怎麽會聞不出來?不過這股味道已經告別許多年了,我以為再也嚐不到了,咦,這酒哪來的?”

  李仲夷指了指喻梅萍:“丫頭釀的!”

  崔庸有點不相信:“喻姑娘,你會釀黃酒?”

  “我也不知道這是黃酒,在保康的時候聽到一個客商說起過釀製的方法,他們那兒釀酒是用糯米來釀,我便按照他的法子,曲也是我自己發的,水是用的荊山裏麵的泉水,這些酒一直放在保康那裏,最近我算算時間差不多了,運了一些過來,打開聞到酒香後,我知道這酒不錯,但是我也拿不準,剛才我拿給我幹爹了,幹爹嚐了以後,說這酒好。但是我要想給這酒取個名字,我幹爹說他不擅長,所以我們來找崔伯伯你了。關於這些酒你盡管喝,喝完了我那裏還有,管夠!”

  崔庸不吱聲,默默的把酒倒在一個白色的瓷碗裏,金黃色的酒倒了滿滿的一大碗,他聞了聞,深深的吸了口氣,又嚐了一口,閉上了眼睛,回味了一下。他睜開眼對著喻梅萍說:“喻姑娘,你這酒比我家鄉釀的還要好,醇香甘美不說,喝下去回味無窮,這是上等的黃酒,至於名字麽......”

  崔擁又閉上眼睛,思索了片刻,回頭對李仲夷說:“老李這酒你也嚐過,我的意思取名叫金不換!”

  李仲夷哈哈大笑:“我跟丫頭過來就是讓你來取名字的,當然是聽你的,況且這金不換聽上去富貴大氣,這酒看上去就像流動的金子,丫頭還準備在迎賓樓裏賣,做生意當然需要取一個響亮的名稱,金不換,這個名字取得好,那麽崔大人,餘下的事情我也一客不煩二主了,名字你取了,那也給題個字吧,借你的招牌,讓丫頭在店裏也好賣些!”

  崔庸抬頭苦笑,用手指著李仲夷:“你呀你呀,梅兒才是個幹女兒,你已經用心到這個程度,要是親閨女不知道會怎麽樣!”

  李仲夷把手一擋:“梅兒雖然是我的幹閨女,但是比親閨女還要親,你見過哪個閨女能幫爹分擔那麽多事?我的命都是她救回來,所以梅兒所有的事都是我的事,我看你也就是說說我罷了,梅兒的哪件事你不放在心上?”

  崔庸被他說中了,心裏想想確實也是如此,這姑娘做事太讓人放心了,自己沒有理由不幫。

  想到這裏他也不廢話了,回到屋裏攤開紙張,碾磨好墨汁,提筆一揮而成。看了一下,金不換三個字寫的還算滿意,便落了款,蓋上了自己的私印。

  崔庸的字掛在店裏,這就是一個無名的廣告。喻梅萍收好字:“崔伯伯,墨寶我就收下了,不過這潤筆的銀子我就不付了,這酒你盡管喝,不夠告訴我一聲,我會送上來。其實我製作的這一批酒,在封缸的時候,酒液一共分4層,現在這個酒不過是最下層的,最好的上層酒還在保康,不過量不大,下一批來的時候,你和幹爹先拿兩壇去嚐嚐。第1批酒製作的時候,因為把握不大,我製作的並不多,不過管你們喝的,現在天氣有些冷,不適合發酵,下一批酒要到開春以後才能開始製作,所以下一批酒至少要到明年年中才能釀製出來。”

  “喻姑娘你說笑了,我怎麽會要你銀子!”

  李仲夷打趣道:“我們家的丫頭現在算得上是襄陽的一大富姐,人家女人有錢都是家裏的,可她的錢都是靠自己掙來的,你不要銀子那就要酒,讓你天天想家鄉!”

  “哎,老崔呀,我怎麽從來沒聽起你說過你的籍貫在浙江?”

  “你的職業毛病又犯了,那天在聽南屏晚鍾的歌的時候,我已經說了我是浙江人,可惜你當時心不在焉,我雖然是浙人但我不是浙黨,我既不想拉幫結派,也不想做孤臣。實在是如今浙黨和東林黨走的太近,東林黨的所作所為我看不慣,咱們現在這位皇帝登基後,朝堂上是東林黨一家獨大,弄得一團烏煙瘴氣,除非有朝廷的召喚,我是懶得到京城去,咱們襄陽的官場也不能免俗,這邊楚黨的人居多,許多事我不想摻合進去,所以隻能獨善其身,關於我的籍貫,知道的知道,不知道的都不讓他們知道!”

  李仲夷臉一紅,錦衣衛北鎮撫司在地方上的職責,是除了監督王府外,也要監督各級官吏,自己剛才的話有點像查人家的底,好在兩人關係還算不錯,現在又有喻梅萍這根紐帶,大家就當平時開句玩笑也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