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惦記迎賓樓的還有人，她比其他人更急。

  青樓在大明各地都有，無非是規模的大小，姑娘的漂亮程度。襄陽當然也不例外，襄陽城也不算小，城裏麵青樓也不少，雖然沒有揚州瘦馬那樣的極品，但姿色不錯的姑娘還是不少的。麗春院這個名稱似乎是青樓的專用名稱，襄陽也有一家叫麗春院的青樓，而且是襄陽城裏規模最大的，麗春院的老鴇子叫花姐，花姐年紀並不大，今年也不過30來歲，用古代人的話來說她已經自稱是年老色衰了。可她心卻不老，整個麗春院被她打理的紅紅火火。

  可她最近卻覺得過得並不好，吃不好睡不好，腰裏邊的肥肉少了一圈，原因就是城裏麵開了一家飯館叫迎賓樓。

  人家開飯館關你青樓什麽事？開飯館做的是入口的生意，你青樓做的是進口生意，雖然多是口，但各不相同，兩者風馬牛不相及，可偏偏兩者犯衝了。

  大多數看官可能認為，上青樓去的人就是為了下半生愉快，直奔主題！錯了，那是路邊發廊！哦，又錯了，那是窯子！青樓是什麽地方？是文人才子風流的場所，是文人狎妓□□遮羞的地方。去青樓的人不會說自己是去逛窯子，而是說去喝花酒，所謂喝花酒就是有姑娘作陪的，上半場在酒席上，下半場就到姑娘房裏去。

  花姐開青樓賺的是什麽錢？就是喝花酒的錢。一桌花酒的錢當然要比飯店裏高三四倍甚至更多，花酒就是花姐給姑娘們提供一個平台，你有本事把恩客釣到床上去，沒本事不過混一頓飯吃，花酒的利潤全是花姐的，而恩客進了姑娘的房間所賺到的銀子，姑娘們跟花姐是要分帳的，而且姑娘拿大頭。

  自從迎賓樓開張後，這幫男人不知道發了什麽瘋，隻顧了自己的上半身，全然不顧自己的下半身。花姐的花酒的生意一落千丈，麗春院也變得門庭冷落。襄陽城雖然很大，但是經常在花街柳巷亂竄的男人也不過就是這麽一小撮，即便他們在迎賓樓消費了上半場，下半場跑到花姐這裏，也就是往姑娘的房裏一鑽，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花姐隻能得點零頭。

  麗春院的開銷是不小的，房租、龜公、還有一切吃喝拉撒，所有的花銷都要歸花姐，如今進項少出項多，花姐腰裏的荷包跟她腰裏的肥肉一樣正在急劇的減少。

  這樣下去可不行，原因花姐已經知道了，迎賓樓的菜味道好，把這些恩客的嘴勾住，還有那場叫《射雕英雄傳》的書也把這些男人迷得五迷三道，最不能讓花姐容忍的是，這場書裏麵還會唱歌，那個小妮子看上去確實勾人，而唱出來的歌令花姐也驚訝無比，她甚至有些憤怒，你這是明明來搶我的生意！

  這段時間，花姐也跟幾個老相好去迎賓樓吃過飯，迎賓樓這個菜花姐認輸，她的廚子做不出來，但是這個唱歌的小妞，花姐想想自己手底下的姑娘哪一個拎出來，好像也差不了多少，問題是自己手下的這些姑娘，隻會哼那些粗俗無比的十八摸之類的小調，台上小姑娘唱的歌，一點也沒有勾人的味道，但就是好聽。人美歌美詞也美，而且這些歌的歌詞還聽得懂，不像那些秀才做的詩要麽是酸不拉唧的，要麽是晦澀難懂，哪像人家台上唱的，談個情，說個愛，也大大方方。

  痛定思痛，花姐覺得，要把這些恩客的心再拉回來，唯一的辦法就是要讓自己的這些姑娘們也會唱這些歌，迎賓樓書場的小姑娘隻能在台上唱，而花姐這裏有優勢，姑娘們邊唱還可以邊逗客人，一對一的服務，一對一的互動。

  怎麽樣弄到這些歌？花姐動起了小心思，那一對說書的父女，迎賓樓防的緊的很，吃住都在裏麵，外人根本無法聯絡。何況要把一首歌學會，還需要時間，不像傳個紙條那麽方便，唯一的辦法隻能是花銀子，想到銀子她又有些肉痛，不行這些銀子不能讓我一個人掏，讓這些姑娘們也掏一半，誰掏了錢這首歌就歸誰，

  打定了主意，花姐把這些最近沒有生意，有些焉頭巴腦的姑娘們叫到了一起，把自己的想法跟她們說了說，她歎了口氣：“女兒們，眼前的情況就是這樣，價格我去談，談好了，誰喜歡誰掏一半的錢，餘下的我來，為了咱們麗春院能夠撐得下去，我也隻能豁出去了。”

  “好啊好啊！”一個看上去長得不錯，胸很大，估計腦容量不足的姑娘：“媽媽，我喜歡那首《路邊的野花不要采》！”

  花姐把眼一瞪，手直指那姑娘的腦袋：“你這個蠢貨，你說說看，你算是家花還是野花？你叫恩客野花不要采，你打算趕人家走嗎？”

  那姑娘把脖子一縮，吐了吐舌頭，嚇得低下了頭。

  和姑娘們商量了一通，居然沒有一個結果。花姐決定不民主了：“歌，我幫你們選，你們每人想要買幾首？”

  一個姑娘怯生生的問道：“媽媽，要花多少銀子才能買一首？”

  “這我也不知道，談起來看吧，幾十兩銀子總是要的！”

  一切安排妥當，第2天上午花姐梳妝打扮了一下，起身去往迎賓樓。迎賓樓的老板是誰她沒見過，隻聽說是個小丫頭，但是後台很硬。花姐心裏也在嘀咕，如果是個男人還好辦一些，自己雖然是殘花敗柳蒲柳之身，拋個媚眼，讓他占點便宜，那都是小事，隻要生意能談成。老娘就是吃這個飯的，陪你上床又如何？男人身上這玩意見多了。但麵對一個小姑娘，她心裏反倒沒底了。

  來到迎賓樓，說明了來意，兩個姑娘把她請了進去，花姐心裏還在嘀咕，看來這迎賓樓是漂亮女人當道，碰來碰去都是漂亮女孩。那個說唱的女孩就不說了，帶自己進來的這兩個女孩還是同樣的漂亮，等到她見到正主後，更是大吃一驚，對麵坐的兩個女孩，一個是東家一個是掌櫃，兩個女孩一個賽一個漂亮，隨便哪個到自己店裏去都是頭牌，當然還要養一下。

  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花姐剛要道明來意，屋外傳來了聲音，又有客人要到來，還是女的，聽聲音很熟。

  進來的人，花姐當然認得，是同行！城東翠香樓當家的李媚娘。翠香樓當然也是青樓，最近上升的很快，大有與麗春院平起平坐的架勢。李媚娘身邊還帶了她的頭牌紅紅姑娘一起來的，兩人一見麵，便心知肚明對方的來意。

  李媚娘笑道：“看來姐姐又跑在我前麵了！”

  “我也剛到，兩位東主，我們也不繞圈子了，我們想買瑩瑩姑娘唱的那些歌，不知道能不能成全？”

  對這些喻梅萍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U盤裏有上萬首呢，你們買得過來嗎？沒有音樂伴奏，再好聽的歌也是白搭，但上門的生意她不會拒絕的，伸出兩根香蔥手指：“沒有問題，歌你們隨便跳，瑩瑩後麵還會唱新的，你們可以預定，定下幾首，等到覺得好聽隨時來學，不過每首歌一口價200兩，不還價！”

  花姐心裏咯噔了一下，看這兩個姑娘的年紀還沒有及笄，怎麽做生意如此老道，說出來的話滴水不漏，毫無還價的餘地，如此一來，自己就有點進退兩難了。況且李媚娘也在這裏，萬一我不買她買了，那我麗春院的生意不是要更差了？但是不還價，她又有點不死心。

  “姑娘說笑了，咱們這也算是生意，生意場上來來往往，哪有不談價的？”

  喻梅萍看向李媚娘：“你也是這個意思？”

  李媚娘陪著笑：“做生意嘛，買的人總想便宜些，這是人之常情，姑娘請別多心，我今天是帶著誠意來的，如果姑娘能便宜些，我多買幾首！”

  喻梅萍搖了搖頭：“你們看我是急著要賣歌的嗎？你們再看看我是缺錢的嗎？”

  喻梅萍這一頂，場上的氣氛有些沉悶了，兩個女人竟然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

  花姐突然靈機一動：“姑娘要不這樣，我和李媚娘合起來買我們各出100兩！”

  喻梅萍還是搖了搖頭：“我原則上一首歌隻賣一家人家，你們要合起來，對我來說，還是200兩銀子一家，你們看著辦！”

  這就難辦了，兩個女人麵麵相覷看著眼前兩個姑娘真覺得無從下手。

  喻梅萍笑了笑，用手指點著這兩個女人：“你們啊，也算是做生意的，有的事情怎麽想不通？我這樣做是為你們好，兩家人家唱同一首歌，弄到最後還是你們倆家人家自己要起爭執。我雖然賣給你們200兩銀子一首，但是你們不會把它賣出去嗎？南京、北京、杭州、漢口那些大地方，她們的青樓要比你們厲害的多，可她們唱來唱去還是那些陳詞濫調，我隻賣你們一家的話，你們往外賣也不要競爭了，各賣各的，該賣多少就賣多少，肯定不會賠本！”

  真是一語道破夢中人，兩個人一想對呀，我們雖然省了100兩，接下來卻要爭破頭，如果往外賣，也肯定是互相壓價，現在這樣一來，沒人跟我們爭了。

  喻梅萍最後又補充了一句：“我呢，給你們做個中人，你們兩家人家買的數量一樣，不會哪家多哪家少，餘下來的事情就要看你們本事了！”

  這一下，兩個□□湖對眼前這個小姑娘就真的刮目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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