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之點了點頭，“大叔，我手頭上沒有什麽錢，能不能先租給我一個月不要交押金，等我賺到錢了，我再補給你好嗎？”

  如果不是逼到了絕路，他相信沒有人會願意住在這裏地方的，那位大叔歎了口氣，點了點頭，“行吧，租給你吧，看你也挺可憐的。”

  顧然之大大地鬆了口氣，“謝謝大叔，真的太謝謝你了。”顧然之摸出口袋裏的錢，大部分都是零錢，數了好一會兒，才交給他的手上。

  “鎖匙給你，對了，我樓上有些不用被子，你如果需要，可以給你。”大叔看著手上的零錢，有些心酸。

  “如果可以給我的話，那就太好了。”顧然之點點頭，當然需要了，入秋，夜裏開始涼了，而且能不用花錢的話，她絕對是可以接受的。

  從房東大叔那裏搬來的舊被子和水桶，顧然之重新把這小倉庫打掃了一下。味道還是有些大，她一直將門打開通風，在木板上鋪上被子，簡直就是一張舒服的床啊，她滿足了。

  她收拾完東西，鎖上門以後就出去找吃的，都隻能挑最便宜的吃，然後又花了50塊血本購買擦鞋的工作。下次，遇到城管的時候，她一定要逃得最快，絕對不會再被捉著。

  夜深人靜，沒有了喧鬧的聲音，她卻有些睡不著，她想孩子了。那天就這樣匆匆看了一眼兒子，甚至都沒能仔細看清楚他，而女兒，她甚至連模樣都不知道，不知道她此刻過得怎麽樣？能不能吃飽飯？會不會像她這樣，有上頓沒下頓？流離失所？

  直到很久以後，顧然之找到她的女兒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想象中已經算是很美好，她差點就瘋了！

  她是很嚇老鼠的，從小就很怕，此刻寂靜的夜裏，那老鼠吱吱的聲音清晰傳來。

  她蓋上被子，告訴自己別害怕，門鎖上了，什麽東西都是進不來的。

  但是，睡在這裏，總比睡在公園裏好，至少她的腰不會覺得那麽疼。

  第二天早上，顧然之吃過早餐以後，重新找了個位置開始做生意。有了昨天的經驗，除了要認真擦鞋以外，還要耳聽八方。

  生意還行，早上的時候賺了三十多塊。

  一雙白色的高跟魚嘴小皮鞋出現在她眼前，她之前擦的都是男式皮鞋的多，女款的還是第一次出現，她不由得抬起了頭。tqR1

  沒想到，竟然在這裏遇見了顧佳雪，五年不見，她似乎比從前更加漂亮了，精致的容貌、得體的套裝，一副都市精英白領的模樣。

  顧佳雪剛剛以為自己聽錯了，怎麽會聽到顧然之的聲音？她認真看了好一會兒，才敢確認那個吆喝著擦鞋的人竟然真的是她。

  沒料到啊，五年以後，她竟然淪落到在大街上擦鞋，她將腳抬了起來，“擦鞋多少錢？”

  “五塊！”

  顧佳雪從包包裏翻出五塊錢扔給她，看著她給自己擦鞋，忍不住笑了起來，“顧然之，換作從前，我是想都不敢想有一天你會給我擦鞋子，老天有眼啊，以後我會常常過來光顧你的生意的。”

  顧然之沒有說話，隻是認真給她擦鞋，就是一份工作而已，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顧然之，啞巴了是不是？如果當初不是你，爸爸就不會坐牢，顧氏也不會破產！”如果不是她，她如今用不得用去別人的公司打嗎？她此刻必定已經是顧氏的負責人了。

  不過，想到她此刻給自己擦鞋的模樣，顧佳雪的心情又好了，“喂，我這鞋子很貴的，你這是回事？擦壞了…”顧佳雪指著自己的鞋子，分明就是一副找碴的模樣。

  顧然之微微歎了口氣，有種人，如果鐵了心找你的麻煩，你怎麽忍也是沒用的，最好的方法就是避開她！

  所以，顧然之收起工具，不打算去理顧佳雪，她的笑話看夠了，還不滿足嗎？

  “你擦壞我的鞋子，竟然就這樣想跑？”顧佳雪拉住她，一巴掌就想甩過去。

  說到女人之間的打架，顧佳雪絕對是不會比顧然之有經驗的，她用那小膠椅一擋。顧佳雪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抽回自己發痛的手。

  她轉過身，冷冷地看了一下顧佳雪，以絕對壓倒性的氣勢，“顧佳雪，你是想在這裏跟我打架嗎？隻怕一會你那淑女形象就全沒了，我是沒有什麽好擔心的。嗯，不過如果一會你被我按在地上，樣子應該也會很有趣！”

  顧佳雪咬了一下嘴唇，她堂堂一個大美女，跟一個潑婦似的顧然之在街上拉扯，的確有損她的形象。

  “顧然之，你給我小心點！”顧佳雪冷哼了一聲，自己走開了。

  “不送！”顧然之看著顧佳雪氣憤地走了，揚了一下眉頭，跟顧佳雪打架，她從小就沒有害怕過！

  顧然之換了個位置，重新開攤，這個地方離學校近些，想著快要放學了，會不會有機會看見兒子？就算隻是遠遠看一眼，那也是好的。

  街頭的另一端，一輛黑色的保時捷緩緩駛過來，季紫琴坐在副駛座上，“景墨，明天我們帶家佑去遊樂場玩吧，他已經盼了很久想跟你一起去遊樂場。”

  “嗯…”林景墨沒說什麽，季紫琴這些年一直在他身邊，隻是，季紫琴是個好女人，他不能傷害她了。她跟其它那些隻想要錢的女明星不一樣。

  突然，路邊那個手舉著抹布在吆喝的女人吸引了他，他將車子停在路邊，打開了車窗，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季紫琴有些疑惑，還沒有到學校啊，“景墨，你在看什麽？”

  林景墨解開安全帶，“紫琴，下車幫我個忙！”

  季紫琴不知道林景墨要做什麽，解開安全帶下車，林景墨走到她身邊，突然摟著她的肩膀，樣子親密極了。季紫琴的心跳不由得加速起來，五年了，林景墨從來沒有像這樣親密的動作，仿佛跟情侶一樣。

  顧然之滿街招攬著生意，前麵一個挺撥的身影徐徐走來，旁邊的女子她認得，曾經林景墨的相親對象。五年了，她還在他身邊，說明關係真的不錯。

  她不由得握緊手中的布，明明就知道她跟林景墨之間沒有可能了，為什麽看到他摟著別的女人，心裏會覺得那麽難受？

  曾經，她也是個很率真的姑娘，什麽都擺在臉上，從來不會壓抑自己的情緒，對著林景墨就更加變本加厲了。

  但，那隻是曾經，在監獄裏，練就了良好的忍耐力。顧然之盡管是內心有多麽想衝過去扯開季紫琴，但是臉上一點沒有表現出來。

  “紫琴，你的頭發上有東西，別動！”林景墨挽了一下她的頭發，從側麵看來，仿佛在親她一樣。

  顧然之忍著怒火，秀恩愛秀到這裏來了嗎？無恥！臭不要臉！

  “好了，紫琴，你的鞋子髒了，擦了一下吧。”林景墨摟著一臉疑惑的季紫琴走過去，季紫琴還想說，她從來不需要擦鞋，這鞋子舊了就直接換新的，用不著擦，但是，林景墨已經拉著走到那個擦鞋的麵前。

  “擦鞋多少錢？”林景墨一臉嘰笑地看著顧然之，然後從錢包裏翻出一疊紅色的人民幣。

  “五塊擦一次！”顧然之咬緊牙根，告訴自己別在意，就把他當成一個陌生人好了。

  林景墨直接將錢甩在她的臉上，“用舌頭舔幹淨，這錢就是你的了！”

  她不是喜歡錢嗎？她不是喜歡下賤嗎？他就滿足她！

  季紫琴聽完林景墨這樣咄咄逼人的話，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短短的頭發，皮膚有些黑，眼睛很大。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個女人跟林景墨的關係不一般。

  看著顧然之不說話，林景墨將腳抬起來，“把我們這兩雙鞋子舔幹淨，錢可以再給你加！舔啊……”

  “景墨，算了吧，這鞋子我也不想穿了。”季紫琴有些不忍。

  “紫琴，這雙鞋子你不是很喜歡的嗎？沒關係，就讓她舔幹淨！”林景墨像是四川變臉一樣，跟季紫琴說話那語氣溫柔得讓顧然之想吐！

  顧然之是敢怒不敢言，瞪著林景墨，“先生，非常抱歉，我這裏隻提供擦鞋服務，沒有舔鞋服務！”

  竟然還敢拒絕？林景墨將腳抬到她的麵前來，“之前沒有，現在有！是不是嫌錢不夠多？”

  “景墨，算了，家佑都快放學了，我們還要去接他！”季紫琴在旁邊小聲地勸著。

  聽到兒子的名字，想到他可能要叫眼前這個女人做媽咪，顧然之心裏悶悶的堵得慌。再看看林景墨和這個女人濃情蜜意的樣子，她咬了咬嘴唇，說：“先生，讓我舔鞋之前，麻煩你先把自己的褲褳拉上。”

  林景墨下意識低下頭去看，結果發現是顧然之故意耍他的，氣得咬牙切齒，“顧然之，你竟然敢弄戲我？”

  這時候，前麵一陣騷動，顧然之仔細一聽，知道城管又來了，她彎下腰，抄著家夥飛快地轉進了巷子裏。

  季紫琴那裏會遇到這種場麵，差點就被那些被城管追趕的小販給撞倒了，所幸林景墨及時扶著她。

  林景墨拉著季紫琴走到一邊，站穩了以後，發現顧然之已經逃得無影無蹤，他眉頭深鎖，顧然之，你死定了，挖地三尺，我都會把你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