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閆沒有跳下樓去。

  他已經和沈容交過手了。一對一他都贏不了，更何況現在？他還得帶著姐姐，還得麵對對方這麽多人，他要下去，肯定是死。

  他還得掙紮下。

  看著已經冒上三層來的喪屍群，他把幾個兄弟踹了下去斷後……

  對著兄弟一擁而上的喪屍群給了他們往上跑的機會和時間。

  萬一呢？

  萬一還有轉機呢？

  萬一喪屍沒有他想象中的多呢？

  此時此刻，沒人知道什麽樣的選擇是對的。

  這些東城人，有異能不錯的試著往樓下跳；有的就近躲進了某些房間；有的則直接往樓頂跑。

  一刻鍾前的他們萬萬想不到，將被困死在這棟樓的，會是他們。

  王閆和王梓努力了。他們甚至找到了小區異能者們下樓的鐵索，隻可惜，是斷的。

  他們選擇往樓上跑……

  但宋韜恰恰做了個與王閆相反的決定。

  他從五層跳下了樓。

  他並沒有多想。

  他隻是不甘心！

  不甘心他的判斷出了錯。

  不甘心他又一次敗在沈容手下。

  不甘心重蹈覆轍，今天的一切會和昨晚一樣，會和半年前銀行那個他最不堪回首的晚上一樣！

  他就是想要正麵擊破！

  半年前銀行那晚他沒能抗爭，這次，至少他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他從後樓一處跳下來了。

  得益於他的異能和身手，他隻受了些皮外傷。

  沈容他們圍來。

  他叫囂和沈容決一勝負。

  他主動脫掉了身上的防護，整個人都很誠懇。

  陶然給了他這個機會，讓大家不用開槍，隨後正麵迎上了他。

  宋韜這是第一次真正和陶然交手。

  麵對麵後，他才知道自己的天真。

  他看著眼前姑娘的眼，有異能的他完全了然姑娘接下來要出的每一招，可他，就是打不贏。

  他的異能開到最大，他的拳頭砸得眼花繚亂，依舊不得其法。

  而且，他不知道為什麽，沈容的每一擊都是對著他的膝來的，似乎就是要讓他給這群人跪下一般。

  他跪了又站，站了又跪。

  他的自尊和膝蓋骨一樣漸漸破裂。

  “你的異能，究竟是什麽？”

  宋韜站不起來，被陶然踩在了腳下。

  “我沒有異能！”陶然冷冷回他。“隻是比你們多努力上進點，再多用點腦子。”

  “哈！”宋韜自嘲一笑，“我服輸！”

  他猛地從後腰拔出了槍。

  眾人一驚，同是紛紛拿槍對準了他。

  不過，宋韜的槍口是對準了他自己。

  他背對身後那充斥呻吟尖叫的大樓，搶先了斷了自己。如此，他便不用再麵對一次地獄慘狀了……

  王閆他們已經上到了頂樓。

  看到宋韜死了，他們更覺絕望。

  無處可去的他們隻能上天台。

  可他們很快發現，天台的這道雙扇鐵門，其實兩邊的鉸鏈都是斷的。

  這自然不是年久失修。

  而是故意的！

  太狠了！

  搖搖欲墜的門很快直接倒地。

  可東城人還沒找到合適的擋板，喪屍群就已經到了。

  不想死，隻能殺。

  可，殺不完。

  手裏的子彈都突突完了，隻能用蠻力。

  他們突然發現，這還不如昨天的東門。

  在東門，至少有地方可以引走這些喪屍，可這樓頂，他們和喪屍都無去處啊！

  ……

  白茉莉幾度昏厥。

  她好幾次都差點嚇死了。

  一個個活人就這麽被喪屍撲上，他們或被咬得血淋淋的，被撕成一條條，成了那些怪物的食物；或直接墜下了樓，摔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

  她一次次尖叫。

  很快，她開始後悔，她不該發出動靜的。

  因為她的嚎叫，引來了一個被喪屍逼到角落的東城人的注意。

  那人看見她，雙眼突然發亮，似是一下找到了活下去的辦法。

  他直接跳下天台，抱住了白茉莉，將自己的身子掛在了她的身上，雙腳則勉強踩到了一個牆麵的凸起。

  他哈哈大笑，掛在半空，現在安全了！

  可白茉莉笑不出來。

  因為她看見這個男人，他的一條腿，分明已被喪屍撕咬掉了一整塊肉。這男人哈哈笑的時候，整個人的表情已經猙獰到不像個人了。

  他在異變！

  接下來，白茉莉經曆了人生最漫長，最痛苦的一段時間，得到了她最怕最恨最不願意的一種死法。

  男人在沒完全變成喪屍的時候就咬上了她。

  白茉莉看著自己鮮活的血流了滿身，看見自己變成怪物，最後失控，失智……

  人生最後的一個念頭，她還在想，如果那天，那天的藥店裏，她沒有纏上沈容該多好，她如果從來就沒來過這個小區，那該多好……

  王閆手裏的機槍突突個不停，他真的沒轍了。

  他的手下們各有選擇，每個樓層每間屋都引了不少喪屍。

  他本以為，有足足十一層樓屋子的分散後，能夠到達樓頂的喪屍不會太多了。

  可他的機槍彈夾已經空了，喪屍似乎還是沒個頭。

  這些精神病，到底養了多少喪屍在自己小區裏？

  誰特麽會花這麽大功夫做這樣的事？

  好像他們早就知道某天會有人打上來而做好了準備一樣！

  王閆不想死。

  這次，換成了他開始向陶然請求做交易。

  “我把城東醫院所有的一切都給你。你放我和我姐離開。我保證不會再回來，可以嗎？”

  陶然原話奉還：“現在才想談判，晚了！”留著禍患，等著將來再被尋上門嗎？

  其實，東城人不是完全沒有路走的。

  如果他們團結一心，遇到危機時不是各跑各的四散開去，甚至互相拉墊背，他們完全可以在喪屍群衝來後想辦法堵住樓梯間來拖延……

  然而，早如一盤散沙的他們隻想自己趕緊跑，隻想自己活下去，完全沒有任何組織。機會稍縱即逝，再想挽回便不可能。

  ……

  時間一點點過去，這棟樓慢慢成了喪屍的主場。

  而時間拖得越長，樓裏的生存率也將越低。

  陶然他們還騰出了手來，收拾了小區外圍東城人留下的車隊物資。

  樹倒猢猻散，外圍留守和巡視的東城人一個個全跑了，他們邊跑邊表示，一定不會再回東城，以後也不會再回A城。

  陶然經過一輛救護車，一個喪屍撲在窗上衝她齜牙咧齒，那人，不是姚薇薇又是誰？

  治不了異變的東城人，她最終也被變成了怪物。

  “答應你的，我也會做到。”陶然道：“你依舊是基地的英雄，你家裏會為你自豪。你是為了大仁大義而亡。光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