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不知道為什麽, 在對方話音出口的瞬間，葉迦感到背後浮現出一陣寒意。

  他低下頭，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嵇玄。

  少年抬起頭, 回望著他。

  他仰著一場蒼白的小臉，唇角微翹，一雙猩紅色的眼眸深處笑意閃動, 表情平和乖巧，好像隻是隨便問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問題似的。

  葉迦：“？？”

  難道是他的直覺出錯了？

  “唔，以前認識的人。”葉迦想了想, 繼續說：“也就隻有幾麵之緣。”

  緊接著，他似乎想起了什麽，低下頭問：“你怎麽來了？”

  少年用冰冷的手指捉住葉迦垂在身側的手, 聲音輕軟微啞，似乎有些委屈：“我就不能來嗎？”

  葉迦：“？？？”

  什麽情況？

  為什麽話題會向這種怪異的方向發展？

  他甚至都忘了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茫然地發出一個單音：“……啊？”

  嵇玄不著痕跡地再度湊近一些，將自己的手指插入對方的指縫中間, 令他們掌心貼合, 十指相扣：

  “還是……哥哥你不想看到我來嗎？”

  葉迦：“……”

  什麽鬼？

  在成功牽到葉迦的手之後, 嵇玄心中那股翻騰著的殺意終於淡下去了一些。

  嵇玄緩緩地眯起雙眼，幽暗森冷的光在猩紅色的眼眸深處閃爍著，仿佛風雨欲來的暗沉天空，一絲毫無溫度的笑意在他的唇角劃過。

  他的抬起眼眸，向著遠處看去。

  ……一麵之緣嗎？

  空空蕩蕩的廢棄廠房被籠罩在一片漆黑的暗夜之中。

  濃重的陰氣尚未散去，令那空洞黑暗的門窗都顯得分外陰森可怖。

  廠房門前站著一個少女，她個子嬌小, 身材纖細, 麵容嬌俏甜美, 在背後如同龐大怪物般的陰森建築的對比之下，有一種近乎詭異的衝擊力。

  她羞澀地抿著唇，兩頰暈紅，眼眸閃亮，仿佛懷春少女，看上去好像沒有半點威脅性。

  但是，站在她麵前的伍肅卻忍不住脊背緊繃，額頭冒汗。

  他當然知道這位究竟是哪位大佛。

  ——MAID，積分榜上第十五。

  她作戰方式格外凶殘，最喜歡用的武器是電鋸，電鋸這種武器在遊戲商城中需要的兌換積分高的嚇人，而且耐久也格外低，可以說是最沒有性價比的武器了，但是MAID卻對此極為熱衷，用她的話來說：“沒有電鋸和血漿的恐怖片不是好恐怖片。”很多人猜測，她之所以一直在積分榜二十名左右的位置徘徊，就是因為她把自己賺來的很大一部分積分用來兌換武器了。

  而且，雖然MAID的身體被遊戲凍結在少女時期，但是她的資曆甚至比ACE還要老。

  雖然伍肅知道，隻要ACE的簽名一放出來，一定會有積分榜上的大佬玩家聞訊前來。

  但是出現的第一個人是居然是MAID，這是伍肅真的沒有想到的。

  和ACE一樣，她同樣是個很獨的玩家，幾乎很少和人組隊，即使她在副本中被係統分配到了其他的隊友，也會用最快速度將他們甩開，自己單幹。

  所以，伍肅真的很難將她和ACE聯係在一起。

  尤其是還是……這個原因。

  “……表白？”伍肅一臉複雜，緩緩地重複了一遍。

  少女理所當然地點點頭：“是呀。”

  她再次用腳尖點了點地，唇畔的笑容燦爛可愛：“有什麽問題嗎？”

  伍肅渾身一愣，連忙搖頭：“沒有沒有！”

  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說：“那個……我會和ACE聯係，告訴他你的到來的，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我能掌握的了……”

  少女眯起雙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伍肅：“你的代號是什麽？”

  伍肅：“……我沒有。”

  隻有積分榜前五十名才會擁有遊戲贈與的代號，而伍肅正好堪堪卡在五六十的邊緣，一直沒上去過。

  少女失望地收回視線：“怪不得這麽弱。”

  伍肅：“……”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了啊！

  伍肅忍不住八卦：“你和ACE是怎麽認識的啊？”

  MAID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子：“一個組隊的副本啦。”

  伍肅恍然大悟：“哦，你們是隊友？”

  少女有些羞澀地抿了抿唇：“不是哦。”

  伍肅：“？？？”

  聽著不遠處兩個人的對話，葉迦一時有些晃神。

  ——他當然記得對方。

  MAID，即使在遊戲中，也算得上是一個難纏的角色。

  當時，葉迦才剛剛得到ACE這個代號，而MAID已經是凶名在外的大佬玩家。

  那是一個競賽型副本，參加的玩家都是積分榜上排行靠前的，他們一共分為三支隊伍，在麵積龐大的荒村副本內隨意探索，在副本結束之後，積分最低的兩支隊伍將會參加殘酷的淘汰副本，而積分最高的單人玩家無論在哪隻隊伍中，都能夠直接保送通關。

  葉迦和MAID正好分屬兩個不同的隊伍。

  當時，葉迦的隊伍中出了一個害群之馬，那個玩家並不隻想通關這個副本，他更眼饞其他玩家，甚至是自己隊友的積分，但是，在這種類型的副本中，玩家是不能直接傷害自己的隊友的。

  於是，他利用道具，將荒村中的邪神召喚出來，並且將所有人都引了過去。

  葉迦習慣性獨自行動，等他發現的時候，對方已經完成了自己的目的。

  他們小隊一共五人，隻活下來葉迦和他兩個人。

  但是，MAID畢竟也算是經驗豐富的老玩家，在邪神出現之後居然還能硬撐著鏖戰拚出一條血路來，到最後，邪神的廟宇中隻剩下了MAID和那個玩家兩個人，雖然所有的怪物都已經死去，但是卻隻有一個人能活著走出廟宇。如果兩個人誰都無法殺死誰，在最後一刻到來時，留在廟宇中的還是有兩個人，那麽，那個召喚邪神的人則會成為祭品死去。

  但是，MAID等不起。

  她的小隊落後了，所以她必須殺掉對方，不然即使副本結束，對方被反噬殺死，她也仍舊得進入淘汰副本拚殺。

  等葉迦趕到時，那兩個人都已經渾身浴血。

  那個玩家身上被漆黑粘稠的粘液覆蓋，扶著祭祀的桌子重重地喘息著。

  他作為開啟召喚的人，雖然會免受怪物的攻擊，但是同樣也無法參加戰鬥，所以隻能在MAID的攻勢下跌跌撞撞地逃離。

  而MAID已經經曆過一場血戰，她的一條腿已經斷掉，森森的白骨從血肉模糊的皮肉下方支愣出去，身上拖著數道致命傷，半張臉的皮膚被剝下，一隻眼窩裏血肉模糊，但是另外一隻漆黑的眼珠卻燃燒著熊熊的仇恨怒火，在黑暗的廟宇內亮若寒星。

  她手中的電鋸已經失去了耐久，齒輪斷裂開來，身上的衣服已經看不出原先的顏色，活似一隻從地獄中爬出來的厲鬼。

  邪神低沉的聲音在漆黑的蒼穹間回蕩著：

  “汝可救一人。”

  玩家的雙眼亮了起來，啞著嗓子，結結巴巴地大喊道：“ACE！咱們是隊友！快把我救出去！”

  他咬咬牙，繼續說：“你把我放出去了，我把我在這個副本中撈到的積分分你I一半！”

  古廟外，身材修長的青年抬起頭，看向遠處的天際。

  虛空中漂浮著巨大的計分板。

  距離副本結束還剩三分鍾。

  三隻小隊，一隻已經團滅，剩下兩隊的積分不相伯仲，不過葉迦的小隊略勝一籌。

  如果MAID被留在邪神的廟裏，她身上的積分都會算在那個釋放邪神的玩家身上，葉迦的小隊也會直接獲得勝利，無需再參加殘酷血腥的淘汰副本。

  ——那是純然的地獄級別副本，所有被投放進去的玩家都會和彼此麵對麵對抗和廝殺，隻有最強者才能離開。

  沒有任何人願意參加淘汰副本。

  廟門外，青年收回視線。

  他沒戴兜帽，淺色的發被帶著血腥味的風吹拂著，一雙琉璃般的眸子冷冽平和，

  門內。

  已經看不出麵貌的少女咬著牙，恨意在眸底冷冷燃燒著，似乎能夠將眼前那兩人用目光生吞活剝，粉身碎骨。

  她唾出一口血沫，冷笑一聲，聲音中帶著掩蓋不住的諷意。

  青年垂下眼眸，若有所思地掃過眼前被鮮血浸濕的地麵，已經堆疊著的，根本看不出原貌的屍體。

  此刻，距離副本結束隻剩一分鍾。

  青年抬起眼，平靜地說道：“我救我的隊友。”

  毫不意外。

  MAID“當啷”一聲丟掉手中斷裂的電鋸，拖著疲軟的身體，緩緩地靠在牆上，坐了下來。

  在葉迦話音落下的瞬間，她在這個副本內積累的積分都轉讓至了那個玩家的身上。

  積分榜上，葉迦小隊的名詞一躍成為了第一。

  ——現在，隻要等遊戲結束，留在廟內的少女就會成為邪神的祭品，直接死亡。

  MAID輕嗤一聲，閉上了雙眼。

  她苦中作樂地想——至少不是進入淘汰副本，直接死亡也算不錯。

  那個身上被粘液沾滿的玩家跌跌撞撞地走出邪神的廟宇，他抹了把自己的臉，喜笑顏開地拍向葉迦的肩膀：“謝謝你啊兄弟。”

  但是，在對方手掌落下的瞬間，從剛才起就靜默著青年突然一個閃身，避開了對方的動作。

  那個玩家微微一愣。

  緊接著，淺發淺眸的青年垂下眼，手指在自己的腕表上輕點幾下。

  距離遊戲結束還有30秒。

  遠處蒼穹中的積分表上，一條信息緩緩地滾動而過——“玩家ACE將該副本所有積分轉讓至玩家MAID賬戶”。

  廟宇中，MAID驚愕地睜開雙眼。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腕表——她成為了整個副本中獲得積分的最多的玩家，她的隊伍也一躍成為了三支隊伍之首。

  由於她的積分最高，即使是邪神廟也無法抵擋遊戲的機製，她會被直接保送出副本。

  少女愕然地向著廟宇外看去。

  “你……你……你你你你！！！”那個玩家的臉被震驚，驚恐，和惡毒扭曲成格外醜陋的模樣：“你他媽讓對麵那支隊伍贏了！！！你知道我們接下來會麵臨什麽嗎……”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青年毫無情緒變化的聲音打斷：“淘汰副本，對吧？”

  玩家猛地一噎，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似乎在看一個瘋子。

  青年短促地低笑一聲：“在這個副本裏我們是隊友，無法直接互相廝殺。”

  他微微眯起雙眼，唇畔掠過一絲冰冷的笑意，聲音仍舊平靜漠然：

  “但在淘汰副本中就不一樣了。”

  遊戲在頭頂倒計時——“……5，4，3，2，1。”

  在時間清零的瞬間，副本正式關閉，遠處的荒村口緩緩浮現出了一扇大門。

  少女呆呆愣愣地站起身來，向著先前兩個玩家站著的地方看去——那裏已經空空蕩蕩。

  作為落敗的小隊，那兩個人都被傳送至了淘汰副本中。

  以命相搏，不死不休。

  MAID鬼使神差地拒絕了被遊戲傳送出副本，在原地等待了五天。

  第六天的時候，一個浴血的身影出現在了消失時的地方。

  青年顯得格外狼狽，從頭到腳都被鮮血染紅，粘膩的血塊和碎肉從他的衣服上滑下，他的麵容因為脫力而變得慘白，但是那雙淺色的雙眸卻仿佛亮著永久不熄滅的火光，在黯淡的蒼穹下閃動著攝人的寒意，那種長久廝殺帶來的鋒銳殺意從他的眉梢眼角溢出，如同一柄見了血的神兵，令人不敢逼視。

  他的視線掃過等在一旁的MAID，似乎有些驚訝。

  已經用積分修複好身體的少女走上前，緩緩地說：

  “你可以誰也不救的。”

  如果對方誰也不救，祭祀反噬，玩家死亡，而MAID作為落後隊伍的隊員，則被投放至淘汰副本中。

  當時，無論他選擇哪條路，都會是唯一的贏家。

  是不會進入淘汰副本的。

  而他卻選擇了最為困難的一條路——和那個玩家一起進入淘汰本。

  青年挑挑眉，聲音嘶啞，輕緩地說：

  “那太便宜他了。”

  MAID微微一怔。

  為什麽剛才對方會選擇拯救那個下黑手的玩家。

  因為如果誰都不救的話，留在邪神廟內的那個玩家會作為祭品死去。

  而那種死法對他來說，太過輕易，太過簡單……

  太便宜他了。

  “但是，你就不擔心出不來嗎？”MAID問出那個糾纏自己許久的問題。

  淘汰副本內太過凶殘，稍有不慎就會死在其中。

  青年笑了下，眼眸深邃幽冷，仿佛陰雲遮蔽的蒼空，但是唇邊的一抹弧度略微柔和了麵部鋒銳的線條，他的聲調平和輕柔，但是卻有種近乎狂妄的自信：

  “不會。”

  少女一怔，呆呆地站在原地，注視著對方緩緩地遠處荒村的大門走去。

  青年浴血的身形筆直挺拔，仿佛一柄破開黯淡蒼穹的鋒刃，既孤獨，又傲慢。

  ……真的，好帥。

  ·

  廢棄工廠門口。

  身材嬌小的少女將自己的思緒從久遠的回憶中抽離出來。

  她掃了一眼麵前滿臉絡腮胡的男人，有些嫉妒地低聲嘟囔道：“為什麽你會是他的聯絡人啊……”

  伍肅：“……有什麽問題嗎？”

  MAID扁了扁嘴，幽怨地說：“你哪裏配得上這麽重要的職位！”

  伍肅：“……”

  雖然他知道自己不太強，但是這樣說可就過分了啊！

  他現在也顧不上對方是個實力強悍的大佬玩家了，抱著胳膊，刻意刺激道：“那真的不好意思，我就是和他專門聯絡的人，到現在我們已經見了好多次麵了，你們呢？在遊戲裏見過幾次麵？”

  MAID仿佛被戳中痛腳似的，沉默了下來：“……”

  伍肅添油加醋到：“而且第一次見麵還是他主動找的我呢，你呢？有過嗎？”

  MAID咬牙切齒，死死地盯著眼前比自己高大半個頭的男人，嫉妒的眼睛都紅了：“……你！”

  遠處。

  無人注意的角落裏。

  少年纖細的身形隱沒於黑暗中，一雙冰冷幽暗的血色雙眸在暗處反射著冰冷的光，他的聲音越發平靜輕柔，軟軟的聲線裏沒有什麽多餘的情緒，聽上去好似撒嬌：

  “哥哥真受歡迎啊。”

  葉迦：“……”

  他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被對方緊緊地牽著，有些不自在地掙脫開來，

  他抬眸掃了眼不遠處像是小學生吵架一樣的兩人，眼底閃過一絲複雜：

  “不，是他們濾鏡太深了。”

  被掙脫開來的嵇玄也不惱。

  他伸出手指，捏住葉迦的衣角，笑眯眯地抬起頭：“不，哥哥確實很好，就是……”

  ——要是隻有他一個人能看到就好。

  葉迦沒聽清：“什麽？”

  嵇玄搖搖頭，笑容無害：“沒什麽。”

  “所以你究竟為什麽來？”葉迦到現在還沒有忘記自己剛才的問題。

  “我受到了下屬的匯報，這邊有異常的陰氣動向。”作為合作者，嵇玄自然清楚葉迦現在的計劃，所以在那則招人的簡章發出去之後，就派了更多屬下在超自然管理局的附近監視，關注這裏的每一絲動向。

  葉迦挑挑眉：“這隻厲鬼隻有B級，居然還值得你關注？”

  “應該不是因為它。”嵇玄搖搖頭，眼眸微沉：“這次的異向是B級的厲鬼不可能造成的。”

  葉迦微微一怔。

  ……的確。

  他和這隻厲鬼隻在那個校園逃殺的副本中遇到過，當時他還算是一個新人，雖然在最後通關了副本，順便把那個厲鬼的窩端掉了，但是比起其他向他尋仇的厲鬼來說，這一點事情簡直就是不值一提，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它對自己也不會有那麽大的恨意，居然能在一得到自己的線索之後，就立刻來M市找他。

  葉迦微微眯起雙眼，問：“你懷疑是什麽？”

  嵇玄說：“我已經派屬下去追了，等捉到它之後，應該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葉迦點點頭。

  他再次抬眸向著遠處的工廠看去。

  現在基本上已經塵埃落定，MAID和管理局已經成功交接，程策之也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隻剩下一些後續的收尾工作了，沒什麽需要他的地方了。

  他轉身欲走，但是卻在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想到什麽，扭頭看向嵇玄：

  “我的公寓修好了嗎？”

  嵇玄麵不改色地搖搖頭：“需要處理的東西太多啦，一修好之後我會告訴你的。”

  葉迦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行吧。”

  “如果哥哥你在酒店住膩了的話，其實可以……”

  嵇玄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葉迦警惕地打斷：

  “不了，我喜歡酒店。”

  少年笑了笑，遺憾地歎了口氣：“那好吧。”

  他望著青年逐漸消失的背後，突然說：

  “血蠱魚很想你。”

  葉迦的步伐一頓，沒有回答，拉開鬼蜮離開了。

  ·

  第二天。

  葉迦注視著眼前熟悉的工廠，緩緩地歎了口氣。

  昨天晚上才剛剛說這裏沒有什麽需要他的地方了，今天他就被派到了這裏來。

  他跟背後的幾個新人簡單地交代了一下處理後續事宜的方式。

  看著那幾個新人忙忙碌碌的背影，葉迦鬆了口氣。

  現在終於可以心安理得地摸魚了。

  正在這時，背後傳來一個聲音：“噯，你也是這裏的員工嗎？”

  葉迦一愣，扭頭向身後看去。

  少女穿著粉白色的裙裝，歪著頭打量著他，大眼睛的深處閃過一絲若有所思地微光。

  ……MAID。

  葉迦本能地緊繃起脊背，回答道：“……是的。”

  難道她發現了什麽嗎？不應該啊。

  少女突然笑了開來：“那太好了，我還以為你們局子裏都是昨天晚上那個大胡子一樣的員工呢，看來還是有帥哥的呀。”

  葉迦：“……”

  他鬆了口氣。

  少女伸出手，笑眯眯地說：“你好，我叫衛月初。”

  “葉迦。”

  “所以，你們這是在幹什麽？”衛月初好奇地看著那幾個正在工廠裏忙碌著的新人，問道。

  葉迦說：“收集殘餘陰氣，然後送去檢測和銷毀。”

  衛月初點點頭：“這樣啊……”

  她皺了皺鼻子：“你們的工作好無聊。”

  葉迦：“哦。”

  衛月初有些失落地說：“但是我也無聊啊……”

  她歎了口氣，說：“我來M市是來找人的，但是到現在都沒有聯係上他，所以我就隻能等了。”

  葉迦：“哦。”

  衛月初皺起眉頭：“你就不問問我找誰嗎？”

  葉迦從善如流地問：“……找誰？”

  衛月初泄氣似的撇撇嘴：“你這個人好無趣。”

  “不過，你既然問了，我就告訴你吧，”她笑嘻嘻地說：“我來找我未來的男朋友！”

  少女叉著腰，上下掃了眼葉迦，歎了口氣：“如果不是我已經心有所屬，你其實長得還挺合我胃口的……”

  葉迦扯了扯嘴角：“謝謝誇獎。”

  “不用謝不用謝。”衛月初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她似乎還準備說些什麽。

  突然，一個輕柔嬌俏的女聲從一旁的大門口傳來：

  “那個……請問葉迦在嗎？”

  葉迦聽到自己的名字，微微一愣，扭頭看去。

  隻見一位身材火辣，個子極高的女子站在門口，她留著波浪般的漆黑卷發，猶如瀑布般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光，身上穿著貼身的紅色長裙，巧妙地勾勒出玲瓏有致，前凸後翹的身材，她的麵容極美，漆黑的眼眸深沉幽暗，五官輪廓很深，深到近乎冷硬的程度，但是一瞥一笑攝人心魄，美到足以令人忽視她五官的中性。

  在看到葉迦的瞬間，她眼前一亮：

  “親愛的！”

  她步伐輕快地向他撲來：“我好想你！”

  葉迦瞬間汗毛直豎，幾乎嚇得扭頭就跑。

  臥槽！！

  嵇玄你他媽搞什麽幺蛾子！！！！！

  ※※※※※※※※※※※※※※※※※※※※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穿不來女裝追不上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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