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君號上，人群已經完全忘記了工作了。

  現在這個世界，鯨魚的數量已經很稀少了，特別是鯨魚中的胖子……不對，鯨魚中的頂級歌手，頂級舞者的座頭鯨。

  如果哪個地方出現了一群鯨魚，往往可以吸引無數的觀鯨愛好者前往觀看。

  而座頭鯨，則是觀鯨中的超級明星。

  因為它們太漂亮，太愛現了。

  而現在，這隻座頭鯨的出現，讓船上幾乎所有的船員，都跑出來觀看了。

  這麽多人集中在了船隻的一側，連左側船體都比右側的吃水線深了好多。

  這隻龐然大物，在海中擺動著自己的尾巴和兩隻大翅，搖頭擺尾地遊動著，偶爾會噴出來一道水柱，在空中噴出一道彩虹。

  又或者，把自己的腦袋探出來，湊在穀小白所在的欄杆旁邊，像是小狗一樣發出了嗚嘰嗚嘰的聲音。

  船上的所有人，此時此刻都在拚命合影、拚命拍照，因為這一幕實在是太罕見了！

  隻有江海龍還在淡定地工作。

  旁邊，潘國祥樂嗬嗬地跟著拍了一會兒照片，然後就看到旁邊江海龍淡定的模樣，納悶道：“老江，你怎麽不去看鯨魚？”

  “我已經看膩了……”江海龍一張高冷臉。

  “對哦，你整天在海上閑逛，估計見過很多次了……等等，王貫山怎麽還那麽樂嗬？”

  潘國祥轉頭，就看到那邊王貫山正拿著手機，背對著海上的龐大巨獸，給自己拍照呢，一邊拍照還一邊豎起剪刀手。

  就差嘟嘟嘴了。

  老王啊，你英武的船長形象呢？還要不要了？

  江海龍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天真。

  你們這才一隻鯨魚，我們在六百年前，可是有一大群鯨魚，天天追在我們船的屁股後麵，趕都趕不走！

  我有什麽可看的？我都看膩了！

  我那天還看到鯨魚在海裏做羞羞的事，我說啥了？我啥也沒說！

  大家爭先恐後地拍照、拍視頻，還唯恐速度不快地要發朋友圈，發微博。

  船上的網絡，完全依靠海事衛星的寬帶，此時寬帶都擁堵了。

  這隻鯨魚也非常愛現，它眨了眨自己的小眼睛，突然鑽進了海底裏。

  在眾人納悶它在幹什麽的時候，突然間，從不遠處“嘩”一聲，躍出了海麵！

  它的身軀，在空中翻滾，轉身，然後“嘭”一聲，背部狠狠地砸在了海麵上。

  “嘩”一聲，飛濺的海水，潑灑在船上，把幾乎所有人都淋濕了。

  但是船上的大家，卻都驚喜地叫了起來，拚命尖叫，歡呼，手中的攝像機，一顆都不願意停。

  雖然，人類已經建造了比鯨魚大得多的船隻。

  雖然座頭鯨的體長隻有十多米，體重也隻有三十噸，和幾千噸的船隻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但是親眼看到這種海中巨獸躍出水麵的感覺，依然能夠讓人熱血沸騰。

  船上的尖叫聲，似乎要把鍾君號都掀翻了。

  大家歡呼、跳躍，對著水中的大家夥拚命尖叫。

  這隻鯨魚聽到大家的尖叫聲，更是受到了鼓舞，又跳起來了兩三次，每一次都玩出來許多的花樣。

  一直過了一個多小時，大家才慢慢平靜下來，船上的設備管理人員也來趕人了。

  就剛才這麽一會兒，跑出去了好幾十G的流量，衛星通訊的流量那麽貴，要破產的好不好！

  穀小白也搖搖頭，準備回去了。

  不過他剛走，那隻大鯨魚就不樂意了，拿自己的大翅，“嘭嘭”地拍船舷。

  等到穀小白露出頭來，它就又發出了“嗚嗚嘰嘰”的，像是小狗哼唧的聲音，然後揮舞著自己的大翅，在水中追逐自己的尾巴轉圈圈。

  旁邊，幾名船員看得格外感慨。

  “果然，這隻鯨魚喜歡小白。”

  “我就問，誰不喜歡小白？”

  “為什麽它能認出小白來？”

  “當然是因為小白長得帥！”

  “鯨魚也能看出來人長得帥嗎？”

  “傻子都能看出來！鯨魚那麽聰明！”

  子非鯨，安知鯨不是顏狗？

  不過，這鯨魚那麽黏人，穀小白也很無奈，總不能他一天二十四小時就在這裏呆著，讓這隻鯨魚看著他吧。

  果然，不論是六百年前，還是六百年後，這些鯨魚都一樣黏人。

  穀小白離開了幾次，都被鯨魚拍打船舷的聲音引了回來，無奈死了。

  然後船上的眾人就看到了非常詭異的一幕。

  穀小白走到了船邊，張開嘴，發出了宛若吟唱的高音，海水中，那鯨魚也抬起頭，發出了嗚嗚嘰嘰的聲音。

  一個人一隻鯨魚，你來我往，嗚嗚嘰嘰，像是兩個人在對話，又像是在唱歌。

  大家的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手機又拿出來了！

  錄像機又開啟了！

  流量又開始跑了！

  財務又開始肉痛了！

  這什麽情況？我到底看到了什麽？！

  旁邊，江海龍又是一臉嫌棄的搖頭。

  沒見識！

  隨著華小白的年齡增長，記憶宮殿逐漸穩固，穀小白終於可以隨意偷渡到明代了。

  這段時間，他經常會在睡夢中回到那寶船之上，和鄭和一起一路南下。

  所以穀小白已經在海上，和一大群鯨魚做伴了好久了，這種和鯨魚對話的情況，江海龍也已經見過無數次了。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穀小白隻是和海中的鯨魚一起唱歌。

  但語言就是一種特異化了的音樂，而鯨魚的歌聲，就是他們的語言。

  對穀小白來說，隻要是涉及到音樂的，曲庫係統就可以發揮作用，他記錄了自己聽到的鯨魚所有的歌聲，而他這段時間研究電聲學，對聲音的模式分析、壓縮、編碼，又有了新的理解。

  加上穀小白的大腦，可能是世界上最強的音頻處理器，慢慢的，他就破解了鯨魚們的語言模式。

  現在的穀小白，真的可以和座頭鯨們順暢的交流了。

  雖然某些過於高頻和低頻的聲音發不出來，但是這種感覺就像是外國人說中文，隻要說的差不多，都能聽懂。

  一個人，一隻鯨魚，在船頭上嘰嘰咕咕說了十分鍾，終於達成了協議。

  那隻大鯨魚在鍾君號旁邊，搖搖擺擺遊了一會兒，終於戀戀不舍地遊走了。

  穀小白也回到了船艙裏忙活自己的。

  鍾君號後方，潛艇裏的眾人，發現那隻鯨魚又回來了。

  泥奏凱啊！

  我不是小白的替代品，我不是你的朋友！

  泥奏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