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係18係1班的教室裏，一如既往的安靜。

  大家都在認真地聽講，一邊聽講一邊吃餅幹、吃巧克力、吃牛軋糖，喝奶茶。

  班裏二十多個人，每一個都沒能閑著。

  年輕的講師在台上一邊講課，一邊眼皮直跳。

  忽略在教室門口探頭探腦的妹子們已經很難了。

  再忽略這些咀嚼聲，吞咽聲更困難。

  過了半晌，他終於忍不住了。

  “我記得我第一天上課的時候，就強調了課堂紀律，在我的課堂上，是不能吃東西的！”

  “對不起老師，先喝杯奶茶降降火。”班裏僅有的女生之一，把一杯奶茶遞了過來。

  “哦……謝謝。”年輕的講師呆滯地喝了一口，“還挺好喝……”

  “是吧，要感謝小白。”

  “老師你試試這牛軋糖，比我上次去灣灣買回來的還好吃。”

  “這巧克力也很讚，裏麵還有榛果。”

  “再吃一隻雞翅，我今天的午飯錢都要省下來了。”

  “還有水果嗎？我要吃蘋果，給我挑個大的！”

  課堂的氣氛又熱烈了起來。

  就跟高中時開元旦晚會似的。

  穀小白的手機滴滴一響，又有一個信息彈了出來。

  “繁華難久，人氣易逝，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現在對你狂熱的粉絲，三天之後就會轉移目標，五天之後就有了新的偶像，一周之後你就會被人遺忘在角落。想要留住這種關注和人氣嗎？現在綁定大音樂家係統……”

  穀小白點了取消。

  係統默默默默地等待著。

  人啊，總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越是狂熱的粉絲，越是容易爬牆，沒有曝光度，沒有持續不斷的輸出，想要留住粉絲是不可能的。

  等到穀小白習慣了這種熱情，再回到無人問津的境地時，一定會難以忍受，會哭著鬧著來求自己吧。

  桀桀桀桀桀桀……

  係統在手機的底層，發出了反派式的笑聲。

  進入五六月份，課程變少，自習變多，許多小課都已經考試完了，隻有幾門大的基礎課，還在最後衝刺階段。

  上午四堂課結束之後，下午是沒有課的。

  毒辣的太陽，驅趕走了許多怕曬的妹子，四個人騎著自行車以衝刺的速度，衝進了食堂裏。

  大部分妹子，現在還在教室那邊，沒來得及追過來呢。

  趁現在趕快吃飯，然後回宿舍。

  現在隻有宿舍是安全的。

  誰想到，從食堂裏出來，穀小白就又被人堵住了。

  “你是穀小白？”堵住穀小白的，是一個大長腿的小姐姐，明明穿著平跟鞋，卻比穀小白都低不了多少，遠遠走過來時，還以為是看到了T台上的模特。

  不知道是天生皮膚好，還是妝容漂亮，五官姣好不說，皮膚又嫩又白，像是發著光。

  今天追在穀小白身邊的大部分都是年輕妹子，卻沒有一個有這麽光彩照人的，悶騷的單身狗們，看了一眼，就忍不住低下頭去，然後又偷偷抬眼偷看了幾眼。

  還是那麽光彩照人。

  “這亮度得有一萬坎德拉了！”王海俠表示，小姐姐的臉約等於10個月亮那麽亮。

  穀小白也被照得有點瞎，弱弱道：“我……我是。”

  “你跟我來。”大長腿小姐姐一把拽住了穀小白，轉身就走。

  “呃……”穀小白掙紮了一下，竟然沒能掙開，“要……要去哪兒？”

  “我忍你很久了你知不知道！”大長腿小姐姐狠狠地瞪了穀小白一眼，亮度直達兩萬坎德拉，像是二十個月亮懸空，照得穀小白乖乖放棄了反抗。

  拽著穀小白，來到了食堂旁邊的一間名叫“閃姐造型工作室”的商鋪，大長腿小姐姐一把將穀小白按在了椅子上，招招手：“tony老師，就是他！”

  “就是他？”一個身高怕不是兩米，肌肉發達得像是野牛精進化而來，完全不像tony老師的筋肉tony老師，來到了穀小白的身後，粗聲粗氣道：“好的閃姐，看我的！”

  “唰”一聲，一把雪亮的刀，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小白的同學，這時候才衝進來。

  “你……你們要幹什麽！”

  “刀下留人！”

  “冤有頭債有主，小白是無辜的！”

  說時遲那時快，就看到刀光閃爍，“刷刷刷刷刷”幾聲，黑色毛發飄落。

  “我的胡子……”穀小白捂住了嘴。

  穀小白的嘴唇上，像其他十六歲的少年一樣，長了幾根毛茸茸的胡須。

  有點長，有點彎，有點搞笑。

  但是對這個年齡的男生來說，嘴唇上每一根胡子，都是男性的象征，是絕對不舍得刮掉的。

  “這種胡子有什麽好珍惜的，以後你刮還來不及！”閃閃發亮的閃姐一臉嫌棄地打量著穀小白，“這樣順眼多了……等等……”

  閃姐把穀小白的眼鏡摘下來了。

  “這又老又醜的大黑框眼鏡是誰配的？真沒眼光！”

  被閃姐的一雙眼睛盯著，穀小白覺得自己都要被曬黑了。

  “我……我媽說這樣比較安全……”

  “安全？你這西瓜頭也是為了安全？你還以為自己是大姑娘啊，小夥子要什麽安全……”閃姐把穀小白的眼鏡摘下來，又把他額頭上的頭發撩了起來，從正麵看了看，又從側麵看了看，“tony老師，這頭發也修一修。”

  “好咧，看我的！”

  剪刀飛舞，碎發亂飄。

  五分鍾之後，閃姐從正麵看了看穀小白。

  又從側麵看了看穀小白。

  “咕咚”一聲，穀小白聽到閃姐吞口水的聲音。

  “這是我這輩子看到的最漂亮的鼻梁，看得我都餓了。”閃姐道。

  穀小白瑟瑟發抖，他脖子後麵還有把刀呢。

  閃姐盯著穀小白，像是盯著一盆豬頭肉似的，盯著盯著，突然就臉紅了。

  “怎麽能有那麽好看的側臉，米開朗琪羅是你家親戚？你這種人，靠臉吃飯就夠了，靠什麽才華！”

  穀小白茫然。

  “你媽……阿姨說得對，這樣確實太危險了，你還是把眼鏡戴上吧。”

  大黑框眼鏡又回來了，又粗又大，恰好遮蔽了穀小白的側麵輪廓和鼻梁。

  “這樣算是安全點了。”閃姐又左右看了看，感慨地搖了搖頭，道：“好了，你可以走了，別摘眼鏡哈！我說真的，千萬別摘眼鏡啊！危險！”

  穀小白使勁點頭，現在已經很危險了。

  他慌忙和同學們起身要跑，結果又被閃姐拽住了。

  “等等，這樣還是有點危險，把這頂帽子戴上。”

  等穀小白戴上了一頂棒球帽，閃姐左看右看，道：“這樣應該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