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俠還打算繼續唱，那邊，穀小白低頭，雙手猛然一撥！

  “錚錚！”

  兩聲金鐵交鳴一般的聲音響起。

  像是在那富麗堂皇的宴會之上，歌舞升平之中，突然有一個莽莽撞撞的仆役衝了進來，手中捧著盤子突然跌倒，“啪”一聲，幾隻碟子跌到地上，摔得粉碎。

  與王海俠來說，這“錚錚”兩聲，無異於是在說：“小行子，給我閉嘴！別說了！”

  再說那邊要殺人了！

  下一秒，穀小白右手快速擺動，“錚錚錚”的聲音響起。

  幹淨脆亮的《小俠子的童話故事》的主旋律響了起來。

  導播鏡頭適時給了穀小白一個特寫，就看到穀小白的左手有條不紊地按弦、揉弦，右手在箏弦上晃出了一團虛影。

  直播間裏，網友們看得目瞪口呆。

  “臥槽，小白已經學會搖指了！”

  “這才摸到古箏多長時間？有一個小時了嗎？”

  “這指法好奇怪，不是任何一個流派啊……”

  “當然不是任何一個流派，小白又沒學過，根本就亂搖的，不過效果好棒，音色好舒服！嗚嗚嗚嗚，學古箏十年的人實名羨慕！”

  “6666，我當時剛學琴就是這麽搖的，差點被我老師打了個半死！說我這樣一輩子也學不會，我要讓我老師來看看小白的搖指！叉腰！”

  搖指，是古箏非常重要的技法。

  像鋼琴、古琴這種餘韻悠長的樂器，在彈奏完之後，還可以持續發聲一段時間，可以表現音符的不同時值。

  但是古箏的琴弦振動時間更短，聲音衰減非常快。

  所以想要表現連貫、複雜的旋律，就要“集點成線”，通過極為快速的連續彈播，使琴弦持續發聲。

  對穀小白來說，揉弦、按弦之類的技法並沒有什麽難度。

  畢竟笛子的“揉音”之類的技巧，就是從彈撥樂器之中化用出來的。

  現在隻是再把之前帶走的技巧，再帶回來而已，三兩下就已經掌握了技巧。

  不過搖指這種技法，就基本上沒有什麽可參考性了，畢竟笛子是持續發聲的樂器，隻要有氣，就一直有聲音。

  不過沒關係，對穀小白來說，所有的音樂問題，歸根結底都是聲學問題。

  隻要達成目的，管什麽好不好看，管什麽指法對不對！

  彈著彈著，穀小白覺得當下的音色已經無法滿足自己了，他手指一顫，的右手大、食、中三指上，金屬色澤的義甲閃現！

  “錚錚”的琴聲之中，突然之間，有幾聲宛若金鐵交鳴的聲音閃現。

  “叮叮鐺鐺”的聲音閃現，就像是守衛宮殿的士兵，抽出了刀劍，向那驚慌失措的仆役衝了過去。

  金屬義甲和尼龍鋼弦的碰撞，帶來了近乎閃耀的金屬色澤。

  再然後，穀小白的指尖，義甲變幻不斷，不同的材質轉換，在穀小白的手中，那二十一根琴弦，像是有了魔力一樣，音色變幻莫測。

  這種快速換甲，快速換音色的技巧，可能就隻有穀小白能做到了。

  畢竟，隻有他的“冠軍的戰衣”，可以隨心所欲地瞬間變化。

  他忽而用指肚，輕觸琴弦，音色宛若古琴一般樸拙暗啞。

  忽而用金屬義甲刮動琴弦，發出的聲音又像是金屬的弓拉動小提琴。

  忽而又整個手拍下，砰然巨響之中，雜音散亂。

  突然之間，又兩隻手上下撫琴，不同材質的義甲，參差上下，你追我趕，像是有幾個不同的古箏發出聲音……

  那一瞬間，眾人仿若看到了在那宮殿之中，毛毛躁躁的仆役和士兵們你追我趕。

  他們撞翻了裝飾的盔甲，掀翻了華麗的長桌，驚擾了尊貴的客人，甚至跳上了舞台，讓整個演出都已經亂了套……

  更可怕的是，這位毛毛躁躁的仆役，甚至打翻了潛藏在人群中巫婆的魔藥，被魔藥粘在身上的他，突然之間一分為二，二分為四……

  整個現場更亂了，亂到了讓人目不暇給。

  穀小白的兩隻手散開，似乎毫無章法地在琴弦上撥動。

  彈到開心處，他的雙手散開，兩隻手的每根手指，似乎都有自己的思想似的，在古箏上撥動。

  在特寫的鏡頭之下，他的雙手快到不可思議。

  而那一瞬間，在穀小白的手中，這架古箏的表現力，已經讓人目瞪口呆。

  如果，剛才穀小白展現出自己摸索出來的“搖指”技巧的時候，大家是驚訝，那麽現在就已經完全被震傻了。

  “臥槽，這是古箏？古箏還能這麽彈？”

  “這完全是另外一種樂器吧！”

  “臥槽，我一定要讓我老師來看看，當時我學古箏的時候，我老師說這個不行那個不行，這個不符合那個太嘈雜……小白這是什麽禁忌都打破了，什麽美感韻味審美都不在乎……但是為啥就是這麽強！”

  穀小白的注意力，已經完全集中到了古箏上。

  古箏的彈奏，需要集點成線，然後再由線及麵。

  連續的點，組成了旋律線。

  不同的旋律線，構成了整個曲子的織體結構。

  而此時此刻，穀小白甚至已經突破了樂曲的“平麵”，讓整個曲子，都立體了起來！

  此時的他的眼裏，古箏已經不是一把樂器，而是一個點哪兒哪兒發聲的振動體。

  他不但在控製琴弦的發聲，還在控製整個古箏的共振。

  他可以彈，可以拍，可以打，可以晃，可以砸，不斷向這個係統施加影響，像是一個操控振動的機器，不斷將不同的振動加入到了這個振動體裏。

  簡單粗暴而又複雜無比。

  對穀小白來說，最可怕的是，失去對一種樂器的敬畏。

  他一旦熟悉了某種樂器，覺得它不再神秘，剩下的就不是在彈奏，而是在做物理實驗了。

  無數的計算，無數複雜的振型……

  穀小白展現出來的彈奏方法，不像是人類。

  如果說人類彈奏古箏，像是在作畫，一筆一劃，根據章法輸入其中。

  那麽他的彈奏，就像是打印機。

  完全跳過了“筆畫”這東西，直接用無數的點，把一個曲子連了起來。

  而且，還是一台3D打印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