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須要成為守衛者嗎？”

  李秋寒的問題，其實也是當初長空天的問題。長空天執念搖搖頭，苦笑道：“吾曾不止一次這樣問過自己，吾可曾後悔成為守衛者。而每一次的答案，都是不後悔。尤其是當吾看到九域的少年們在修煉武學，成年人們在為生活奔波，看著這一切，吾就甚是開心。當初在九天之外，吾與一眾同道，力戰異世魔頭數十年，你覺得我們為何那麽拚命？連絕境時都不願意逃走？還不就是因為不想被屠戮，不想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孩子被屠戮。我們都希望他們能夠安安穩穩的修行，能夠大口吃肉，能夠大碗喝酒，希望他們將來，都能安穩地討媳婦生孩子。我們一想到這些，就想到了那一個個倒下的同伴們，大家的死，都是值得的。”

  長空天執念的聲音，越說越低沉，越說越哽咽。他眼神十分複雜，有不舍，也有堅韌：“吾明白你的心意，也尊重你的選擇。但吾希望你能明白，這個世界的安穩，需要有人願意去犧牲。正所謂，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你是一個聰明人，也是一個天賦超群的小怪物，你應該明白，最正確的選擇，往往都是最難的選擇。而你，問問自己的內心，你真正想選的，到底是什麽？”

  李秋寒聞言一愣，雙手下意識地握緊，嘴唇微微張開，欲言又止：“我...”

  ......

  西山瑤池·執法堂·堂主府

  將汙穢洗涮幹淨的瑺威，羞愧地跪在地上，低著頭，不敢動彈。

  “嗬嗬！”無情的冷笑，讓瑺威渾身發涼，在其麵前的太師椅上，坐著一個麵相七八歲的小男孩。小男孩端著茶杯，臉上掛著一抹與其年齡十分不符的邪笑：“小威威啊！你讓哥怎麽說你？都是宗師境的人了，居然還會被一個凡俗嚇到失禁，真是丟盡我少商瑺家的臉啊！”

  小男孩的話，讓瑺威臉色愈發蒼白，他連忙俯下身子，用力磕頭，磕到頭皮都破了，鮮血狂流不止：“是瑺威不對，還請大哥息怒，還請大哥息怒！”

  “算了！”小男孩放下茶杯，那茶杯內暗紅的茶水，像極了人血：“說吧，那個凡俗是誰？”

  瑺威回憶起令他恐懼的眼神，身體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他名叫李秋寒，是關衝峰唐無雙師妹的夫婿。”

  “唐無雙？”小男孩挑了一下眉頭，若有所思地說道：“就是那個被老祖看重的女子吧？”

  “對，就是她！”瑺威用力點著頭，就像是極其害怕小男孩會對他發怒一般。

  小男孩沒有理會瑺威，而是突然皺起眉，沉吟起來：“嗯？不對！李秋寒？這個名字怎麽這麽熟？嘖，李秋寒？李？”

  “白雲城！”小男孩似乎是想起了什麽，雙眼猛地一亮，忽然間，小男孩的眼神，變得有如毒蛇一般，冰冷地盯住瑺威：“那個李秋寒，長得什麽樣？”

  瑺威想了一會兒，回道：“長得倒是平平無奇，還算過得去。不過，他那一頭銀發，還是挺引人注目的。”

  “沒錯了！”小男孩勾起嘴角，舌頭在唇上舔了舔，表情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果然是他，也難怪你會被嚇成那樣！有意思，那家夥居然又出現了，而且還來我西山瑤池了！有意思，真的太有意思了！”

  “大...大哥！”瑺威十分害怕小男孩這個表情，從小到大，他每次見到小男孩這個表情，都會生出一種連靈魂都在恐懼的感覺。

  小男孩帶著那詭異的表情，一步一步，狂笑地走了出去，留下跪在地上的瑺威，以及...五具已被摧殘得身無完肉的屍體。

  ......

  西山瑤池·少商峰·峰主殿

  莊嚴的寶殿內，一老者正手握狼毫，著墨丹青。他身著一套麻布衣衫，長發隨意絞成一團發髻，立於頭頂，看上去甚是隨意，與這個寶殿的氣氛卻又格格不入。

  反倒是他身後，那位稍顯年輕一點的老者，一襲繡有暗金蛟紋的黑色長袍，一臉不怒而威的神色，一副鷹視狼顧的模樣，怎麽看，都更像這間寶殿的主人。

  蛟紋長袍老者安靜地站在麻衣老者身後，身軀筆直，如同一尊雕像，一動不動。

  而那麻衣老者，也同樣隻字不語，一直待丹青完成，才放下手中的筆，淡然問道：“斌兒準備得怎麽樣了？”

  蛟紋長袍老者沒有遲疑，立刻答道：“回稟殿主，瑺斌早已準備萬全，隻待問仙大會開啟，瑺斌必成大宗師！”

  “唉！”麻衣老者眼神有些暗淡，歎息道：“剛兒，你這是還在生為父的氣嗎？連一聲父親都不願喊了？”

  “你是少商峰主，我為執法堂主，尊卑有別，無敢逾矩！”蛟紋長袍老者表情不變，語氣卻甚是冰寒，充滿著一縷怨念。

  “剛兒！”麻衣老者回過頭，看著蛟紋長袍，指了指其身後，那立於高位的雕龍黃金王座，痛心地說道：“為父所做之事，都是為了你，為了我們少商瑺家一脈。這個位置，是為父當年親手打造出來的，它隻能屬於我們少商瑺家！你的天賦不夠，無法勝任這個位置，為父自然不能將它傳給你！斌兒與你不同，他是千年難得一出的絕世妖孽，其天賦遠超你我，甚至直逼老祖宗。少商峰主這個位置，注定是斌兒的！”

  “再者說...”麻衣老者看著眼前，這個自己唯一的兒子，語氣慢慢柔和起來：“斌兒是你的嫡子，他坐上這個位置，與你坐又有何區別？相較於少商峰主，你更適合執法堂主這個位置。你別看現在的西山瑤池，都對為父言聽計從，但他們的狼子野心，從來都沒有消失過！尤其是瑺明月那小子，有天賦，有能力，有計謀，若非他還年輕，實力不及為父，恐怕他早就將為父鎮壓，將這少商峰主之位，給搶了過去！剛兒，為父知道你自幼就好勝，智謀更是出眾，但你的實力不足以支撐你的野心。為父著實不能將這一重任，交付於你，這不是對你好，而是在害你啊！”

  “夠了！”蛟紋長袍老者猛地皺起眉頭，怒聲喝道：“實力？實力？在我看來，無論是你，還是瑺明月，都是一群隻有實力的蠢貨！你以為有實力，就能擁有一切嗎？不！這一次的問仙大會，我會讓你看看，這個世界，最終都應屬於我這樣的聰明人！實力？嗬嗬！簡直就是笑話！”

  說完，蛟紋長袍老者也不顧麻衣老者怒極的臉色，直接拂袖而去，徒留下一道桀驁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