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兩個不含任何情感，卻又冷若冰霜的字，在李秋寒與楊慕容的耳中響起。接著一隻黑色、如小牛般大小的烏鴉，詭異地從蘑菇雲中竄出。在李秋寒驚疑的目光下，盤旋雲朵數圈，輕易地將蘑菇雲散滅。

  李秋寒看著烏鴉散滅雲朵，看著烏鴉飛走，看著最終停落在一隻暗金色的手套之上。

  暗金色手套的主人，是一位身穿暗金色龍袍，披著一件暗金色鬥篷的怪人。那怪人站在一塊漂浮於半空的巨石上，用一種不含任何情感的目光，遙望著他與自天幕中重現的楊慕容。

  “神王！”與李秋寒不同，楊慕容好像認識這位怪人，隻見他皺起眉頭，語氣慎重地說道：“你怎麽會來？”

  “本座怎麽會來。”那怪人的聲音很奇怪，是那種毫無情感、聽不出男女的聲音，連每個字的語調都是一模一樣：“還需要本座解釋嗎。”

  楊慕容聞言，臉色有些難看，他冷道：“難道我辦自己的事，也需要向你神王報告嗎？”

  怪人搖搖頭，道：“同為地滅王者，你自然無需向本座報告。但...”

  “北冥宮，並不是你一個人的北冥宮。”怪人用帶著暗金色手套的手，逗弄了一下烏鴉，慢慢說道：“你應該知道，毀掉北冥宮，已經算是背叛吾教了。”

  “還是說...”怪人望向楊慕容，一字一句道：“你想要我，執行滅王令。”

  “哼！”楊慕容冷哼一聲，左手成爪，攝來龍吟劍鞘，讓劍歸鞘，然後用一種極度壓抑的古怪語氣，道：“這次是我大意了，還請神王見諒！”

  聽了楊慕容的話，怪人隻是擺了擺手，道：“若有下次，本座就直接執行滅王令。”

  聽見怪人與楊慕容的對話，李秋寒眼含戾氣，朝著那怪人，冷聲打斷道：“你是誰？”

  不知為何，麵對這個怪人，李秋寒心底浮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這讓他很是不爽。

  而聽到李秋寒所說的話，怪人僅是斜視了李秋寒一眼，便收回眼神，似乎並不將李秋寒這個大宗師放在眼裏。

  “現在的你，比本座想象的，還要差一點。本座希望，下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能讓本座產生出興趣。”

  說完這句話，怪人微微抬起腳，輕輕一踏。其腳下的巨石，便如炮彈一般，轟入地底，爆炸出漫天的塵霧。

  片刻後，兩道身影，不分前後地竄出塵霧。此二人，正是李秋寒與楊慕容。

  麵對如此塵霧，李秋寒眉頭緊鎖，玉鳳鳴隨之一揮，一股巨大的氣流，便將那塵霧吹散。待塵霧散盡之後，露出的景象，令李秋寒瞳孔一縮。

  原本因為李楊二人的戰鬥，波及成兩半的高峰。此時，雖沒了那怪人的身影，卻多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坑。

  “那家夥，到底是誰？”李秋寒的心底，不斷浮現出這個疑問。他有種莫名的感覺，他與那個怪人，終有一天，會鬥上一場！

  這並不是為了爭強好勝，而是一種遇到命中注定，必有一死的感覺。

  “李秋寒！”

  楊慕容的聲音，令李秋寒回過神。後者淡然地看向前者，隻聽得楊慕容冷道：“這一次決鬥，還沒有結束！”

  “沒有結束？”李秋寒冷言回道：“難就繼續打下去吧！”

  “算了！”楊慕容搖搖頭，打量了一下李秋寒，道：“現在的你，比我強，我的確打不過你。不過，經過今天這一戰，我已有了思緒。無需多久，我也能踏及大宗師，到時候，就是你我決一死戰之時！”

  “嗬嗬！”李秋寒感覺有些好笑，不由得嘲弄道：“你殺了我家人，廢了我大哥，你認為我今日還會放你離開？”

  “你會的！”楊慕容冷哼道：“別忘了，當初是你先對不起我的！”

  “給我一年的時間！”楊慕容伸出食指，朝著李秋寒道：“一年的時間，足夠我突破大宗師，到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楊慕容果然沒有猜錯，在他轉身離去時，李秋寒回想起心中那存在多年的愧疚，讓他沒有出手留下楊慕容。

  “楊慕容，從今往後，我不再欠你！”站在山巔廢墟的李秋寒，朝著楊慕容消失的方向，釋然了心中枷鎖。從今往後，李秋寒不再欠楊慕容，小劍皇也無需再避世。從今日開始，他李秋寒，將以小劍皇的名義，重臨九域！

  ......

  夜風冷如刀，萬裏盡飄雨。

  一輛馬車自東而來，滾動的車輪碾碎了地上的泥土，卻碾不碎天地間的寂寞。

  李秋寒打了一個哈欠，將兩條長腿在柔軟的毛毯上盡量伸直，車內雖然很溫暖很舒服，但他已覺得疲倦。他不知這一趟出來，是對是錯，雖釋然了心事，卻又擔上了血仇。

  李秋寒歎了囗氣，自角落中摸出了個酒瓶，喝了一大囗酒。酒瓶空了，他就拿起把小刀，開始雕刻一個人像。這是個男人的人像，在他純熟的手法下，這人像的輪廓和線條，看起來愈發的活靈活現，就像是活過來一樣。

  待人像終於完成時，他又癡癡地瞧著這人像，也不知瞧了多少時候，然後他突然推開車門，跳了下去。

  趕車的夜叉立刻吆喝一聲，勒住車馬。

  而跳下車的李秋寒，在地上挖了個坑，將那剛雕好的人像深深的埋了下去，然後，他就癡癡地站在土堆前。

  “少爺！”夜叉默默走到李秋寒的身畔，柔聲道：“夜晚風涼，還是先上車吧！”

  李秋寒沒有回頭，帶著一絲哀傷：“他的一言一行，曾使我受益匪淺。是他，讓我明白什麽叫作劍客。是他，讓我明白什麽才是劍道。沒有他，就沒有我，更沒現在的我...”

  “夜叉！”李秋寒眼簾垂下，無聲留下一行濁淚：“我累了，我們回白雲城吧。”

  “少爺！”夜叉深深地看了李秋寒一眼，目光充滿了同情：“那公主那裏？”

  李秋寒頓了頓，歎了口氣：“先去接她吧！”

  “好的，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