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江楓眯起眼睛。

  聽到山老這麽說，江楓的心中，頓時泛起了濃鬱的興趣。

  “那家夥的手中……拿著什麽類型的兵器？”江楓問道。

  “劍。”山老回答。

  江楓雙眼短暫的迸發出光芒來，即使如此，那便明朗許多了。

  在天雲山之中，使用劍當兵刃的，自然就隻有坤副將口中開玩笑辱罵的所謂“劍人”了。

  這個持有朱雀之印眷顧的家夥，是天道守護者！

  並且，按照山老剛才所說，這四個天命之人，有一個是人類，有一個是衛道者，有一個天道外的異類，還有一個，乃是真正身負天命，拯救天雲山亂局的天命之子。

  那剩下的朱雀之印和玄武之印，也是稍微有了尋找的眉目線索。

  “前輩，你不妨告訴我，那持有朱雀之印眷顧的家夥，是個年輕人，還是某位長老？”江楓問。

  “嘿嘿，多年前，我曾經給那天雲峰的一位老友，打造過一把我此生最為滿意的長劍，以他的道名，為此劍命名，劍名曰長生，多年後，我和老友再聚首對酌之時，老友卻說，他已經把那長生劍，托付給了他最心儀的弟子，而那位弟子，正是心懷朱雀之仁的天命之人，話已至此，若是說的再多些，便真真切切是泄露天機了。”山老笑道。

  江楓輕輕撫摸著下巴，仔細思忖著。

  這麽說，這個家夥……必定是那群天道守護者裏，年輕一輩中的某一個。

  江楓努力回想著他之前和天道守護者們打過的幾次照麵。

  那個容貌清麗，氣質出塵的年輕美女，名字好像叫林滿月，會是她嗎？

  又或者是那個劍眉星目的少年郎，在馬西風被韓信殺死的時候，痛哭流涕，發誓要報仇……名字好像叫古越。

  “隻我見過的年輕一輩，就這兩個家夥勉強看的過去吧，會是他們中的哪一個呢？”江楓陷入了迷思。

  然而，江楓卻都是想錯了。

  他似乎是忽略了，一個最不起眼的家夥。

  ……

  陷銳山，南部地區的巨陵。

  陰暗的古墓中，兩個身著青色長衫的人緩緩前行。

  “對付純粹的死人果然容易太多了，隻不過這古墓中的機關有些麻煩。”周道長手持一把暗紅色巨劍，腳下小心翼翼的走著。

  “嗯……這樣到處毀壞屍體也不太好吧，死人又沒有錯，何況他們也不一定絕對會化僵。”千秋嶽漫不經心的說。

  “寧可錯殺，不能放過啊。這些陵墓中很多都是有可能成為天僵的屍體，萬一漏掉一個讓他們出去危害人間，可就麻煩太多了。”周道長踢開前方的一個青銅壺。

  “嗯。”千秋嶽盯著手裏的黑色長劍。

  “反正人都死了，屍體也沒什麽好眷戀的。”周道長絮絮叨叨。

  “棺材在這裏，小秋！祭符！”周道長說。

  千秋嶽拿出四張紅色的符咒，封住了青銅棺材的四個角。

  “為了保險起見，還是直接連棺材一起毀掉吧。”周長老說。

  千秋嶽迅速離開青銅棺材，凝神戒備著可能出現的變故。

  “破煞！無雙斬！”

  伴隨著周道長的吼聲，周道長手裏的暗紅色巨劍帶著強烈的罡風斬向棺材。

  “砰！”

  腐朽不堪的青銅棺材碎裂開來，周道長的眉頭也緊鎖了起來。

  “怎麽了？道長？”千秋嶽也感覺氣氛有些不對。

  “該死……難道是我們又來遲一步嗎？”周道長咬牙看著地麵上四散的青銅碎片。

  棺材裏麵空無一物。

  “這……屍體難道已經化為天僵離開了嗎？”千秋嶽運轉手中的光球，照向地麵。

  “不一定，也可能是陵墓的主人沒有葬在這裏，這裏隻是一個疑塚而已。”周道長仔細檢查著地麵上的青銅碎片。

  千秋嶽也準備看一看地麵上的青銅碎片有什麽門道，卻瞥見了周道長的身後亮起了兩道綠光。

  “道長！小心！”千秋嶽大喊。

  周道長怎麽說也是身經百戰的人物，當即覺察到了身後的殺機，手中的暗紅色巨劍轉了一圈，刺向撲過來的偷襲者。

  “唔！唔！”

  偷襲者敏捷的躲開周道長的刺擊，再次潛入了黑暗中。

  “道長，是什麽東西？”千秋嶽緊張的戒備著。

  “不清楚啊！解決掉再研究吧。”周道長握緊巨劍。

  “唔！”

  黑暗中的偷襲者沉不住氣了，這一次直接撲向了千秋嶽，千秋嶽一時慌了神，想使出術法來防禦，但偷襲者的速度奇快，轉眼就到了千秋嶽麵前。

  “喝啊！”

  周道長的吼聲帶著千軍萬馬之勢，這一吼讓偷襲者的身形搖晃了一下，千秋嶽也有了喘息的機會。

  “道法！點金指！”

  千秋嶽的指間閃過一絲金光，慌亂的射向偷襲者，但是這一道金光的準頭實在是太爛，被周道長的吼聲震住的偷襲者完全是一個活靶子，千秋嶽的術法居然還射偏了。

  “破煞！青牛斬！”

  周道長的巨劍上閃現出了一個怒目牛頭的虛影，緊接著的一道斬擊直接把偷襲者劈成了兩半。

  驚魂未定的千秋嶽看著被砍成兩半的偷襲者，是一條碩大無比的綠眼黑貓。

  “沒有氣候的黑貓妖而已。”周道長看著地上的黑貓屍體。

  “嚇死我了，以為碰到剛複活的天僵了。”千秋嶽甩了甩手心的汗。

  “臭小子！還好意思說！”周道長一個爆栗賞給了千秋嶽的腦袋瓜。

  “哎呦。”千秋嶽捂住腦袋瓜。

  “最基本的道法居然都差點沒釋放出來，你小子到底是有多笨！”周道長恨鐵不成鋼的說。

  “周道長，這個點金指我可是整整練習了一年啊。”千秋嶽很是委屈。

  “唉！你這臭小子，讓我怎麽說你，現在這點小凶險你就慌了，以後更危險的時刻還多著呢。”周道長無奈的歎氣。

  “對不起啊，周道長。”千秋嶽低頭。

  “走吧！去旁邊的墓室搜查一下。”周道長重新背起巨劍。

  千秋嶽揉了揉發痛的腦袋瓜，腦海裏卻浮現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

  三年前的下山修煉，那時候的千秋嶽比現在的自己還要矮一個頭。

  一老一少在官道上緩緩的走著，夕陽的光芒灑在兩個人的臉上。

  “師傅，我這麽笨，是不是經常給身為大長老的您老人家丟臉？”千秋嶽問身邊的天道峰大長老沙孤煙。

  “你小子居然還有臉問這個啊！我以為你早就喪失了羞恥心了呢。”沙孤煙不滿的皺眉。

  “雖然我的領悟力不好，但是我很勤奮！”千秋嶽嘴裏說著，手上又複習了一遍剛才學到的道法的印結。

  “勤奮有個屁用，現在你還不是連最基本的天道心法還沒有完全熟練運用。”沙孤煙說。

  迎麵走來一個帶著孩子的婦女，蓬頭垢麵的母子二人一看就是逃避戰亂的災民。

  千秋嶽沒有繼續和師傅鬥嘴，拿出包裏的幹糧遞給母子二人。

  “你說說你小子，同一年學道的古越已經在斬龍劍式上小有成就了，而那個天才的不得了的滿月居然已經能觸碰到仙法的門檻了，唯獨你小子居然連個驅魔符都扔的費勁。”沙孤煙一邊歎氣，一邊數落著自己的愛徒。

  千秋嶽沒有答話，因為迎麵又走來了一個老人，老人的身體看來已經是殘破不堪了，走兩步就要歇息一下。

  “老大爺，這裏有水。”千秋嶽向老人遞過水壺。

  老人向千秋嶽道謝，擰開水壺的蓋子，卻沒有力氣把水壺送到嘴邊。

  沙孤煙麵無表情的經過千秋嶽身邊，對這一個老人的苦難視而不見。

  “師傅，老大爺好像不行了！怎麽辦？”千秋嶽扶著喘氣的老人，對沙孤煙大喊。

  “小秋，放開吧！再走幾步，你就會發現根本救不過來這麽多難民的。”沙孤煙歎氣。

  “怎麽可能救不過來！怎麽會救不過來！”千秋嶽眼含熱淚對著沙孤煙大吼。

  “唉！給他點食物和水，我們繼續走吧。你看，前麵又來了一隊難民。”沙孤煙示意千秋嶽向前看。

  千秋嶽手忙腳亂的塞給老人幾塊幹糧，才腳步沉重的離開老人。

  前麵的一隊災民也接近了千秋嶽和沙孤煙，千秋嶽這時也看見了這隊難民的狀況更加的不好。

  千秋嶽的眼神這才失去了剛剛還有的一抹神采，僵硬的從包裏拿出幹糧分給難民。

  難民們都用微弱的聲音向千秋嶽道謝，然後繼續他們的行程。

  “生死有命，皆為天道。”沙孤煙自言自語的說。

  “師傅。”千秋嶽低沉的喊。

  “怎麽了？”沙孤煙看向千秋嶽。

  “以前那麽多丟臉的時候，就算是考了八年才通過銅紋護道者，被大家嘲笑的時候，我也沒有感覺自己很沒用，但是現在，我卻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千秋嶽握緊拳頭，表情頹喪。

  “你錯了，小秋，在這一刻，為師才覺得你真正有用。”沙孤煙微笑。

  “為什麽？”千秋嶽不解。

  “一顆‘仁心’，這也是為師選擇你的原因啊，比任何天賦都難求。”沙孤煙抬頭望天。

  “什麽呀，師傅你少安慰我了。”千秋嶽不屑一顧，低頭翻著背包。

  沙孤煙微笑，心裏麵卻浮現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師兄，明知做不到還要做，還有濟世的仁德之心，除了修煉的天賦，小秋可真的是像你啊，要是你還活著的話，也一定會很喜歡他吧。”沙孤煙在心裏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對師兄羅天生說。

  “師傅，什麽時候我才能有自己的仙劍啊？”千秋嶽畢竟還是個孩子，轉眼又忘了剛才的不快。

  “等到修煉回山，為師送你一把最好的劍。”沙孤煙微笑著說。

  “啊？師傅，是什麽劍？比古越的葬龍劍厲害嗎？”千秋嶽問。

  “天生，名字好聽不好聽？”

  “好聽！謝謝師傅。”

  “嗯，為師餓了，小秋，拿塊幹糧給為師。”

  “師傅，幹糧……都分給難民了。”

  “你這臭小子！那我們吃什麽？”

  “師傅，我錯了！不要踢我。”

  ……

  千秋嶽從回憶回到現實中，周道長已經離自己很遠了。

  “臭小子發什麽愣！快點過來。”周道長對千秋嶽大喊。

  “來了。”千秋嶽握緊手中的天生劍，向周長老跑去。

  步伐慌亂，卻無比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