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江楓也是傻了眼。

  “您不信的話，鬼卒令牌我還帶在身上呢！他們剝奪我的職位時，忘記了收走。”

  常童從兜裏掏出一個古舊腐朽的木牌，確實是貨真價實的鬼卒令牌。

  “開眼界了，我頭一回見到當上鬼卒還能被開除的？你犯了什麽離譜的大事？”江楓忍不住笑出了聲。

  “唉，這事確實離譜，但我真的不知情啊，我是被連累的！”常童歎氣。

  隨即，常童開始了講述，大概三個月前，彼時他已經在鬼卒的崗位上幹了十幾年，工作也算是兢兢業業，從來沒出過差錯。

  那天晚上，他跟著帶隊的鬼卒長，去閆家村辦一樁拘魂的常規差事，目標是個新婚沒多久的小少婦。

  到了地方，眼看一家人正哭的撕心裂肺，小少婦的屍體躺在床上，已經僵硬多時，旁邊站著她剛剛離體的鬼魂，因為是自然死亡，沒有怨念，鬼魂的七魄純淨，自然也沒有自主意識。

  這樁差事，自然也就沒有任何難度可言，常童和另一個鬼卒驗明正魂後，用鐵鏈鎖住了那小少婦的魂魄，就跟著鬼卒長一起離開了這裏。

  可剛出門，他們就在院子裏碰到一個灰色眉毛，模樣俊朗的中年男子。

  “諸位官爺請留步。”那中年男子客氣的拱手。

  “能看見我們，那你也是個修道的了，既然是修道的，就該知道天理循環的規矩，速速讓開！”常童急著回去複命，沒好氣的催促道。

  領頭的鬼卒長更是倨傲，直接張開嘴，陰氣噴了那灰眉男子一臉。

  “鬼差引路，活人讓道，陰魂上路，望你速速退去，免遭橫禍！”

  那灰眉男子依舊陪著笑臉，反手從兜裏掏出幾塊貨真價實的金元來，塞到了鬼卒長的手中，他自稱是這死去小少婦的哥哥，不過是想看妹妹的魂魄最後一眼罷了。

  “鬼差大爺，我是知曉規矩的，再借我十個膽子也不敢阻撓你們辦案，隻是我這妹子一去，便是陰陽永別，我隻是想在她跟著你們下地之前，讓她吃炷香，路上免得挨餓，這要求不過分吧？”灰眉男子央求道。

  領頭的鬼卒長麵露難色，灰眉男子急忙又是塞了好幾塊金元在他手中，常童和另一個鬼卒自然也是不能隻看著，手裏也被各自塞了一塊。

  常童詫異的看著手中的金元，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真金，和通寶紙鈔不一樣，黃金在陽間陰間都是硬通貨幣，這塊沉甸甸的金元，頂的上常童好幾年的俸祿了。

  金元的誘惑太大，衝昏了常童他們三個的理智，都沒空去細想，荒野山村一個平平無奇的農家男子，怎麽會這麽有錢？還一擲這麽多金元，隻為了讓他妹妹吃炷香。

  “行，看你和妹妹如此情深，就給你通融一下，隻能一炷香，晚了我們也要受到責罰！”鬼卒長大手一揮。

  灰眉男子千恩萬謝，掏出一根細窄的黃色貢香，在小少婦麵前點著。

  在常童他們三個鬼卒緊盯之下，能保證灰眉男子沒有做出任何異常舉動，等小少婦吃完香後，便對著常童他們三人一拱手，也沒有半分食言。

  而常童隻記得，那炷香的味道異常好聞，連他們三個鬼卒也忍不住湊上去吃了幾口，簡直是做鬼以來，吃過最好吃的香，隻不過是香有些濃，吃了後有些上頭。

  隨即，常童他們就押著那小少婦回了土地廟，和另外四個被拘來的鬼魂看守一夜後，第二天夜裏轉交給上級的鬼差，讓他們帶著這五個鬼魂一起去城隍廟過審入輪回投胎。

  期間，那個小少婦也沒見任何異常，常童還在沾沾自喜著，今晚這順手撈金也太爽了，這一塊沉甸甸的金元，夠去鬼市上買好幾身像樣的行頭，再飽餐至少三年的極品貢香。

  可誰知道，第三天的夜裏，常童就被城隍老爺的親信鬼差緝拿押住，送往了城隍廟。

  一起被押來的，還有他搭檔的另一個鬼卒，和當時領隊的鬼卒長。

  城隍老爺罕見的暴怒，都沒有給常童他們三個解釋的機會，上來就是一通殺道棒，把三個人的道行都幾乎打光了。

  之後，常童才知道，昨晚被押解來的那個小少婦，一直都在裝傻充愣，她被押來城隍廟監牢的後半夜，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讓監牢的鬼卒守衛昏睡了過去，然後趁機逃了出去，臨走前，還偷走了城隍老爺的大印！

  城隍老爺大驚大怒，急忙派人去查，這才發現，本該被拘來的那個死去小少婦的魂魄，還在她家附近徘徊。

  那就說明，監牢裏逃脫並偷走大印的女鬼！完全就是個冒牌貨！而且，這整件事，都是她膽大包天，提前計劃好的！

  常童他們三個人受過大刑，吃過殺道棒後，也是不敢再隱瞞狡辯，一五一十的把當晚遇到那灰眉男子，接受賄賂的事情說了一遍。

  “蠢貨啊！你們三個蠢貨！你們以為那灰眉男子的香是給你們押著的女鬼吃的？其實是給你們吃的！香裏絕對摻雜了迷魂蠱魄的材料，在你們被麻痹眩暈的瞬間，他就把你們押著的鬼魂給掉了包！換成了他的同夥！”

  城隍老爺看穿了一切，但都為時已晚。

  對方膽大包天，計劃周密，有備而來，隻為偷走城隍大印。

  常童他們三人也闖了大禍，姑且是看在他們過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才沒有抓他們入陰獄，都是被打掉了道行，然後革職流放。

  常童自認沒有那麽大過錯，當時他不過是跟著鬼卒長，沒有絲毫話語權，完全是受到了牽連，心中難免不忿，被流放後沒有地方可去，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個傷心之地閆家村。

  觸景生情，既然已經失去了一切，常童也難免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念頭，心想不如當個徹底的壞鬼來的自在。

  看到山坡上車輛來往熱鬧，像是要建什麽大工程，常童便一時衝動有了貪念，碰巧村裏有個叫陳老蘿卜的紮紙匠，以前和他在鬼市上做過生意。

  而且陳老蘿卜嗜賭，債台高築，也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主，二人一拍即合，打算鋌而走險幹一筆。

  然後他們就雙雙撞到了江楓的鐵拳上。

  “你啊，還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身為鬼差，受了賄捅了婁子，還不知悔改，一條路走到黑，那誰都救不了你。”江楓搖了搖頭。

  “大人，我真的知道錯了，您饒了我這一回，作為回報，我可以給您提供那兩個竊取城隍大印奸賊的線索，以您的本事，肯定能追回那大印，奉還給城隍老爺，獲得重賞。”常童乞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