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的房中，蘇錦棠一襲素白喪服，跪坐在這間奕承生前住過的房間裏。

  屋裏的陳設都沒變，還是他在時的模樣，而一切也都被罩上了一層象征死亡的白紗。

  蘇錦棠就這樣整日跪坐在地上，連著十天，誰也不見。

  人人都說，棲鸞宮的容貴妃娘娘，瘋了。

  也許隻有鳶兒知道，自己家主子是聰明且理智的，她隻是一時間不能從悲痛中走出來，再等些日子，她一定還是那個風光無限的容貴妃。

  “主子……”鳶兒小聲喚道，“陛下來看您了。”

  “不見。”似是強忍著淚水而故作冷淡地開口。

  秦淵站在院裏，離她還隔了好幾米的距離，卻覺得麵前這個整日以淚洗麵的女子仿佛已經不再是原先的蘇錦棠了，現在的她離他好遠。

  察覺到了門口的人還未離去，蘇錦棠艱難地動了動自己跪到僵硬的身子，開口道:“陛下是不是聽信了外麵的傳言，說臣妾瘋了，便過來看看？”

  秦淵一怔，隻得開口:“不是。”

  蘇錦棠從地上起來，徑直避開了鳶兒的攙扶，幾天沒有吃好睡好，她本就纖瘦的身形更像是風一吹就要倒似的。

  她努力讓自己站穩，便這樣看著秦淵，道:“陛下可是來看臣妾的笑話的？”

  秦淵不敢相信這話竟是從昔日裏還偎在他懷中撒嬌的蘇錦棠口中說出的，他愣神，道:“自然不是，朕是心疼你的苦楚，你何必要這樣拒朕於千裏之外呢？”

  他這樣一說，蘇錦棠便更加難以壓住自己心頭的委屈，她緩緩道:“若是真有情意在，那臣妾與陛下便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了。”

  “哪一步？”秦淵緊張地往前走了兩步，“棠兒，你怎會變成今天這種模樣？”

  “那不都是敗陛下所賜嗎？”

  一聲冷語，便足以讓秦淵停下腳步，不敢再往前走了。

  “臣妾生奕承和筠憬之時，陛下都忙於公務沒有在臣妾身邊陪著，臣妾不怨陛下，但是賢妃生大公主時，陛下是放下事情守了她整整一夜。”

  “臣妾點著燈等著陛下來用晚膳時，陛下卻去了玉芙宮元貴妃處，臣妾一個人守著奕承和燭火，也是等了整整一夜。”

  “臣妾的奕承走的時候，陛下卻連多陪陪他的時間都沒有，反而去了玉泉宮赴宴，那宴席上一定燈火通明，熱鬧無比，隻是臣妾的奕承若是泉下有知，不知是否會埋怨起您這個父皇呢。”

  字字誅心一般，這些話像軟刀子，一下下刺在他的心上，秦淵愣在那處，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發生過的，讓他也無力反駁。

  “還有呢，臣妾還沒說完……”蘇錦棠滿眼淚水地看著他，“陛下還問臣妾怎麽變成這樣，可是陛下知道究竟是誰讓臣妾變成這樣的嗎？”

  這話秦淵答不上來，卻感受到他與蘇錦棠這多年的情意正在漸漸消散。

  “陛下，臣妾在這宮中這些年，過得委實是累了，臣妾更加不知道，從前那個會給臣妾放滿城花燈的男子，究竟還是不是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