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澈。

  樹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樹影，小溪潺潺，一切都顯得那麽溫柔。

  鳶兒坐在湖邊，小心地捧起溪水洗去胳膊上的泥汙，然後道:“顏公子，其實，我一直有問題要問你。”

  “什麽問題？”顏卿塵坐在草地上，回頭看向她。

  沉思良久，鳶兒開口道:“其實你一直鍾意我的主子，是嗎？”

  顏卿塵沒有想到她會問得這樣直白，但蘇錦棠似乎也一直是悄悄藏在他心裏的人，他從未對任何人說起對她的情意。

  見他不說話，鳶兒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但仍想聽他親口說出來，便再次道:“你瞞不了我的，你對主子所做的一切，在我看來都是不計代價的，這些都不能說明嗎？”

  “是，我一直傾慕錦棠。”

  得到他確定的答案後，鳶兒眼裏便染上了一層水霧。

  她一直都能看得出顏卿塵對蘇錦棠的情意，隻是蘇錦棠已經嫁與太子，他卻仍沒有忘記她，始終將她放在心裏。

  這份情意，卻也終究是她介入了。

  “我一早就知道，隻是沒想到你對主子這般情深意重。”鳶兒垂下眼眸，夜色中，讓人看不清她的情緒。

  顏卿塵的目光飄向那邊的營地，緩緩道:“從十四歲時，我便傾慕她，還想過等到我十八歲從軍中回來，便去她家提親，可誰知，晚了一年，她便已經出嫁了，說來也是遺憾。”

  聞言，鳶兒竟不知是該心疼他還是心疼自己了，他與蘇錦棠青梅竹馬數年，原本也應是一對佳偶天成，奈何蘇錦棠嫁給了太子，兩人就此無緣。

  隻是自己，也與他一樣，愛而不得。

  那邊營地裏燭火連片，明亮溫暖，那裏有他最愛的人。

  鳶兒睫毛微顫，輕輕道:“所以你來泱國，都是因為主子對嗎？”

  “算是吧。”顏卿塵道，“隻是我擔心，再不見她，日後便再沒機會見了。”

  鳶兒聽到這話，鼻頭一酸，卻硬是把眼淚忍了回去，另起話題道:“明日便是回陵州城的日子，到時候主子也會回東宮。”

  顏卿塵想到鳶兒此行的目的，隻得道:“明日早上我便送你回去吧，這路上凶險，還需仔細些。”

  “好。”鳶兒答道。

  夜間清冷漫長，他們各懷心事。

  ——

  第二日清晨。

  東方乍現魚肚白，清晨的曙光籠罩住了整個圍獵場，營地裏，各自都在收拾著行李，準備班師回朝了。

  蘇錦棠坐在鏡前，鳶兒給她梳洗打扮著。

  “嘶……”蘇錦棠緊緊咬住下唇，頭上烏黑的青絲落下幾根。

  鳶兒慌忙道:“奴婢知錯，下手重了……”

  蘇錦棠搖搖頭示意她沒事，鳶兒的眼裏一片緊張，她手中拿著精致的象牙梳，小心地再去替她梳理著一頭青絲。

  正在收拾行李的月見回過頭看向她們，道:“鳶兒，你平時最為細致，今日怎麽竟這般大意？”

  鳶兒也不作聲，隻是默默替蘇錦棠梳順頭發，梳了一個簡單的垂雲髻，插上了珠翠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