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團子……”

  喬老太爺心態也還算是比較好的。囑咐完兩個大人之後，老太爺的目光就落到了麵前小小的一團身影上。

  “太爺爺。”

  小團子被乖巧的抱在懷裏，低著頭看著老太爺。老太爺聽力其實已經不太好了，可是他還是聽清楚了小團子這一聲太爺爺。

  “誒！小團子啊……”

  對於自己的這個重孫子，老太爺總覺得再怎麽疼愛都是不夠的。他還有許多話沒有說，許多事情沒有囑咐。

  如果可以的話，老太爺是多麽希望自己能看著小團子長大成人啊！

  喬老太爺的遺憾跟豁達秦可念跟喬述言兩個人都懂。可也正因如此，兩個人心裏同樣很不是滋味兒。

  喬老太爺到最後也沒能對自己的重孫子囑咐些什麽。他隻是一遍又一遍的吃力地叫著團子的名字，然後撒手人寰。

  床上的人生命體征完全消失，連接著他的身體的儀器發出尖銳的警報聲。大約半分鍾之後，警報聲完全消失。

  秦可念跟喬述言兩個人忍不住瞬間淚目。

  “爺爺！”

  秦可念悲慟的喊了一聲，喬述言則是沉著一張臉跪在老太爺的床前。

  或許是因為痛到了極致，喬述言哭不出來，他也不能哭出來。

  老太爺突然離世，需要他處理的事情有很多。他在這種時候必須得撐起一個喬家來。

  門外的醫生顯然也已經知道了門裏麵的狀況，他恭敬地站著微微垂下頭為屋子裏奮鬥了一輩子的喬家老太爺默哀著。

  秦可念跟喬述言兩個人也沒有在老太爺的房間裏停留太長的時間。兩個人很快就領著兩個孩子一起出來了。

  “先生。”

  除了還出差在外的嶺北以外，其他所有能趕回來的人基本上都直接趕了回來。

  嶺南領著一眾人守在老太爺的門外，見到喬述言跟秦可念出來，嶺南忍不住有些擔憂的偷偷抬眼瞧了一下喬述言。

  “之前讓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喬述言的情緒看上去似乎一點兒都沒有受到影響。可是熟悉喬述言的人卻都能察覺得出來他現在的情緒有多麽糟糕。

  “您吩咐下來之後我們一早便備著了。東西都已經放在之前準備的房間裏了。”

  嶺南恭恭敬敬的回複。喬述言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他又看向等在外麵的醫生。

  “我爺爺身上的那些儀器都撤了吧。”

  老太爺生前最後一段時間上插滿了管子，隻是看著都能想象的到有多疼。

  這也是為什麽喬述言沒有要求讓醫生一定要把老太爺的命保住。老太爺要強了一輩子，喬述言也不想讓老太爺晚年再經受那麽多痛苦了。

  醫生撤儀器的速度很快。等到一切結束之後，醫生從裏麵出來表示已經結束了。

  在原地站了許久的喬述言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隨後看著嶺南他們吩咐。

  “把那些東西都抬進來吧。”

  老太爺的壽衣，必須得是喬述言親自給他穿上的。老太爺的身後事，喬述言會按照老太爺生前所囑咐的那樣去辦。

  嶺南帶人把提前準備好的壽衣等東西放進了老太爺的房間，喬述言獨自一個人走了進去又關好了房門。

  秦可念在外麵很是擔心喬述言。但是她也相信喬述言自己心裏是有數的。

  “爺爺，我來給你穿最後一次衣服了。”

  喬述言沒有讓任何人進來幫忙。他親自把衣服展開，幫著喬老太爺擦洗幹淨身體之後把準備好的壽衣穿好。

  喬述言以為自己不會有什麽太大的情緒波動了。

  可是在他給喬老太爺穿好衣服，抬頭看到喬老太爺那張熟悉的慈祥的麵容時，眼角卻有溫熱的液體滑落了下來。

  “爺爺，”

  喬述言並沒有說什麽其他多餘的話。可僅僅隻叫了這兩個字，喬述言也覺得心裏難受無比。

  他一直覺得時間還很長，他也有足夠的時間陪著老太爺。老太爺也可以在退休之後享受天倫之樂。

  他當然知道人固有一死，也知道死亡這件事避無可避。可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會這麽快就發生在喬老太爺的身上。

  喬述言在喬老太爺的床前靜靜的站了一會兒。他一直低頭盯著老太爺安詳的似乎隻是睡著了一般的臉龐。

  過了不知道有多久，喬述言才總算是移開了自己已經酸澀無比的眼眶。

  “爺爺，你放心吧。你交代的事情我都會放在心上的，你不用擔心我們。我們都會好好的，您一路走好。”

  喬述言從來沒有覺得原來這世上有些話真的很難說出口。他隻說了這麽短短的幾句，就覺得用盡了力氣。

  他也沒繼續在這裏停留下去。收拾完一切以後，就直接離開了這裏。

  嶺南他們依然在門外等著喬述言過來發號施令。喬述言覺得喉嚨堵得厲害，不過麵上卻依然沒有什麽異樣。

  “我一會兒會打電話通知家裏人跟爺爺的朋友們，嶺南你帶人把老太爺安頓好。”

  喬述言隻用了簡單的幾句話就安排好了老太爺的身後事。說完之後才轉身看著自己的妻子。

  “老婆，現在都已經五點鍾了。你跟孩子折騰了一晚上都沒怎麽睡好，還是趁著現在先再睡一會兒吧。”

  等客人們白天都到了，秦可念也就沒什麽休息的時間了。

  喬述言的出發點是好的，可這種時候秦可念又怎麽可能睡得著呢？

  秦可念看了一眼喬述言，微微咬了咬下唇。她並不打算反駁喬述言這話，不過自己也沒打算繼續睡了。

  “小團子跟嫣然的確已經困了，那我就先帶著他們回房間裏去睡覺了。”

  喬述言顯然也聽出來了秦可念的言外之意。他沒說什麽別的，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秦可念再怎麽不放心喬述言現在的狀態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她隻能先帶著兩個孩子一起回房間了。

  小團子跟嫣然兩個人雖然都很困，卻在今天變得異常的乖巧。他們也已經意識到了今天是不同尋常的一天。

  尤其是秦可念跟喬述言兩個人似乎格外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