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不想和親
作者:花愁      更新:2021-06-18 12:40      字數:2358
  當年禦試時,泰和殿裏皇帝曾被趙青雲的相貌嚇了一跳。

  後來雖禦批他當了狀元,卻沒想過重用,事後著人隨便給他安排了一個職位,再沒提起過。

  他什麽時候跟沈鐸嚴勾連到一起的?

  朝廷裏必然還有更多的人,早已被沈鐸嚴拉攏。一想到這,皇帝不由怒從心頭起。

  可此時,他的怒氣一文不值,反倒惹得自己好一陣咳嗽。

  旁邊的馮至才萬分焦急,沈鐸嚴錯開一步,把他讓到前邊來伺候皇帝順氣。

  漸漸那口氣順過來,皇帝也如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下來。

  多年以前他就有預感,這一日遲早會到來。所以才用了百般的辦法,試圖逼迫沈鐸嚴。

  沒想到,沈鐸嚴依舊一路披荊斬棘走到了今天。

  罷罷罷,認命吧。

  皇帝很是從善如流,垂頭喪氣問沈鐸嚴道:“你打算把我安置去哪兒?”

  沈鐸嚴被逼無奈出此下策,卻從未想過把皇帝趕盡殺絕。於是溫色道:“皇宮之內萬間屋子,東三所和西三所的院子,你隨便挑便是了。”

  “如果我哪間都不喜歡呢?”皇帝依舊萎靡模樣。

  沈鐸嚴有些氣惱,剛準備回懟,便聽皇帝喃喃說道:“段秦月說過的,我這輩子就窩在這四四方方的皇城之內,跟井底之蛙一樣活到現在。既然現在天下歸你,我想到宮外去住。”

  “哪裏?”

  “南城別苑。那處地界大,闊亮。”

  沈鐸嚴點點頭,“憐妃和益德也一並遷過去如何?”

  皇帝青灰色的臉上,露出幾分複雜神色,憐憫柔情一閃而過,隨後浮起一絲嫌棄,“憐妃做的那些事兒,其實我心裏門清。二皇子大抵也是遭了她的暗手才夭折的。益德跟在她身邊,必然不會有所建樹......”

  所求的話在喉嚨裏滾了好幾遍,卻沒拿定主意如何開口。

  “既然如此,便把益德留在宮中教養吧,過幾年滿了十歲,把他派出去曆練一番,日後若得成長,自然是最好了。”

  沈鐸嚴存了悲憫之心,卻未想過沈益德現在已經懂事,日後會不會存了報複的私心。

  沈鐸嚴大度,皇帝卻滿是忌憚。把沈益德留在宮裏, 保不齊哪個急於表忠心的奴才,就會暗戳戳對他動手,如此甚是危險。

  於是,他厚著臉皮求道:“那孩子已然這樣,必是沒什麽大的建樹了,你封他一爵位,遠遠地支出去,眼不見心不煩的好。”

  他說得卑微,實則膽戰心驚等著沈鐸嚴的答複。

  皇帝這番自降身價的說法,不過為了保全沈益德罷了,沈鐸嚴豈會聽不出來。於是,痛快答應道:“那便依你所說,封他為齊王,青州下轄10個郡縣,劃為齊王藩地。如何?”

  沈鐸嚴如此痛快,皇帝始料未及。如此甚好,他自是走不脫了,把兒子放出去,任他天高鳥飛、自由馳騁,倒是一件難得的好事兒。

  皇帝點點頭,又頹然道:“憐妃和陸嬤嬤,就隨我到南城別苑去吧。左個以後相依為命,又或者,閑暇無趣之時,也可向她二人討一討殺子之仇的說法。”

  他以前心裏暗暗猜度出了殺害二皇子的真凶,卻瞻前顧後,從未想過去處置她二人。現如今下了野,倒覺得時間大把無處消耗,也想起該為自己枉死的兒子討個說法了。

  一切都說好了,趙青雲把擬好的退位詔書,認真細致謄抄在明黃的絹帛之上,又蓋上了皇帝的玉璽寶印,便可交由禮部昭告天下了。

  一切籌備妥當,沈鐸嚴回到陵王府時,天已經黑透。

  不及邁進正院的門檻,遠遠便瞧見三個小家夥守在窗前不時張望著,見了他的身影,一窩蜂跑著迎了出來。

  “爹爹,您可算回來了。”彩之跑得最慢,卻嗓門最大。

  “爹爹,一切可還順利?”仲熠知道沈鐸嚴今日所做之事極為凶險,問得也是小心翼翼。

  “爹爹出馬,一人能抵百萬雄獅,自是馬到成功,手到擒來。”仲熠最會察言觀色,看沈鐸嚴臉上露著笑容,忙不迭恭維起來。

  沈鐸嚴但笑不語,三個小家夥圍著他滿是期盼。

  林玉慈遠遠地也迎了出來,站在簷下緊張地看著沈鐸嚴,直到看到他臉上笑意漸濃,才把一顆心放進肚子裏。

  屋外滴水成冰,呼出的熱氣瞬間掛了白霜。

  林玉慈攏了攏衣領,衝他們喊道:“有話到屋裏再細說,這天兒怪冷的,別凍感冒了。”

  三個小家夥極為聽話,擁著沈鐸嚴穿過廊蕪,進了屋內。

  “今兒還算順利?”林玉慈接過沈鐸嚴的鶴氅,轉手交給身後的丫鬟安置。

  “比預料得順利”,沈鐸嚴緊繃了數日的神情,陡然放鬆,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來,把壓在心底多年的那些積怨煩悶,盡數呼了出來。

  “那就好。”林玉慈心下也放鬆下來,忙拎起茶壺,幫沈鐸嚴斟了杯熱茶遞過去。

  三個孩子聽著他們的對話,也紛紛笑開懷,圍在沈鐸嚴身旁,亮晶晶的眼神中滿是期盼。

  “爹爹,我們是不是要搬到宮裏去住了?”

  “爹爹,大哥定然是要被封為太子的,那我呢?”仲熠笑得見眉不見眼,巴結道。

  “還有我,還有我......”彩之不甘落後。

  沈鐸他深吸一口氣,語氣中帶了幾分斥責,“別以為爵祿都是那麽好拿的,擔了高位,必然要承受更多才行。哪怕皇親國戚,也斷沒有隻享榮華富貴,不承擔相應責任的說法。”

  這話費解,仲熠、彩之互看一眼,謹慎閉嘴不言。

  伯思卻是通透的,“爹爹教訓的是,日後您必然也會更加忙碌才是。”

  沈鐸嚴點頭,“那是自然,以前隻需考慮咱們一家五口,或者一處軍營。以後怕是難以再那麽消閑下去了。”

  林玉慈聽出他的疲憊,可這時是斷不能泄他的誌氣,於是,鼓舞道:“縱然以後事兒忙,還有伯思和仲熠幫你分擔。”

  兩個小家夥一聽,瞬間也來了精神,一個說可以學著辦差,一個說可以學著領兵打仗。

  沈鐸嚴點點頭,抬手在兩個兒子的發頂揉搓一陣,玩笑道:“以後還仰仗兩位小俠多多關照了。”

  伯思、仲熠雙雙退後一步,衝沈鐸嚴彎腰作揖,正色回道:“我們三人自當父子、兄弟齊心協力,共赴前程!”

  沈鐸嚴起身,嚴肅認真扶起兩人。

  父子三人正說得熱鬧,忽略了一旁的彩之。她不無幽怨地問道:“爹爹,您要是當了皇帝,不會把我派出去和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