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過繼
作者:花愁      更新:2021-05-16 01:21      字數:2391
  範由瞪大了三角眼,抬手一指林副將的鼻子,罵道:“大膽,你一個芝麻大的小副將,竟敢頂撞本督軍?

  我倒要問問耶律將軍,你就是這樣管教下屬的?還是說,你壓根沒把本督軍放在眼裏,不把朝廷放在眼裏,不把萬歲爺放在眼裏!!”

  範由牙尖嘴利,帽子越扣越大。

  林副將一句話捅了馬蜂窩,又氣又怕。他一張臉刷白,“你~~你~~”結巴了好半天,也沒反駁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武將素來嘴笨手快,他條件反射抬手抽出佩劍,“蹭楞”一聲,寒光四射,方才讓範由那張嘴停了下來。

  “你~~你,你竟敢刺殺朝廷命官?還有沒有王法了?”

  範由和毛光慶湊在一處,氣得直哼哼,恨不得立刻到皇帝跟前告狀。

  耶律暘狠狠瞪了林副將一眼。

  “將軍,他~~他就是故意找茬,惡心咱們。”

  “你給我閉嘴,來人,給我把這個蠢貨拖下去。”

  耶律暘恨得牙根癢癢。

  他早就叮囑過,要忍,必須忍,實在忍不住也得忍。他也知道林副將是好心,可是好心辦了壞事。

  不說別的,單單剛才他拔劍的動作,被範由添油加醋一誇張,便是刺殺朝廷命官的重罪。

  輕則貶官流放,重則直接砍頭。

  到時候,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他!!

  門外衛兵蜂擁而入,七手八腳把林副將押了下去。

  耶律暘站起身,衝範由拱手抱拳說道:“他的不是,便是我的不是,在這給範督軍賠罪,望您大人大量,原諒他這一回。”

  耶律暘終於服了軟,範由心裏好開心,臉上卻依舊陰霾。

  他半抬眼皮,把架子擺得更大了。隻顧低頭吃茶,全然沒有理會耶律暘的話,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樣。

  正尷尬之際,門外衛兵通稟道:“有客人到。”

  客人?

  衛兵上前在他耳邊低語兩句,耶律暘臉色突變,低聲吩咐道:“胡鬧,讓他們到帳內等我。”

  耶律暘說的帳內,指的他居住的那頂帳篷。

  範由聽了一挑眉,衝毛光慶眨了眨眼,悠閑地翹起二郎腿,低聲問道:“來客所為公事還是私事?”

  衛兵一愣,遲疑著回道:“公事,自然是公事。”

  “既然是公事,那就帶上來,讓我們兩位督軍也見上一見。大家都是為了公事,都是替萬歲爺效命。”

  毛光慶那個“應聲蟲”忙附和道:“對對對,範督軍此話有理。咱家此次前來,就是為了督導公事而來。耶律將軍的私事,我們是絕對不會過問的。”

  兩人雙雙正色看向衛兵。

  衛兵本就是在撒謊,此時不知該如何圓下去,慌得眼神直往耶律暘臉上飄。

  “既然督軍放話了,那就把人帶上來吧。”

  衛兵喏喏,告退而出,不多會兒,領著二人來到帳前。

  那二人皆是黑衣短打扮,走在前邊的是趙六,耶律暘府上的小廝;走在後邊的是女扮男裝的夏瀅瀅。

  耶律暘沉眸望過去,心中無聲祈禱,希望那二人機靈些,別露餡了才好。

  “進來。”

  範由喧賓奪主,率先開口。

  那二人愣了一愣,見耶律暘並未反對,便謹慎走進帳內,拱手行禮。

  “你二人所為何事?”毛光慶尖著嗓音問道。

  “呃?呃......”站在前邊的趙六慌裏慌張,結巴著不知該如何開口。

  身後的夏瀅瀅見狀,斜跨出一步,拱手抱拳,回道:“啟稟將軍,您命我們打探的消息,我二人已經打探出來。”

  範由納悶看著夏瀅瀅,隻覺這人怪怪的:瘦得像麻杆,說話女裏女氣,整個一娘娘腔。

  比毛光慶這個閹人更像女人!

  “說。”範由語氣冰冷。

  “敵方主帥段秦月身後的幕僚,他姓沈名鐸嚴,本是北閔的王爺,後遭北閔皇帝忌憚,被貶為庶人。

  沈鐸嚴落魄後,曾躲到西洲燊州隱居,後來邊境起衝突,被段秦月請出山坐鎮督戰。

  奴才以為,再強大的敵人,一旦我們找到他的軟肋,便能一舉打倒他......”

  夏瀅瀅說得頭頭是道,唬得範由和毛光慶沒聽不出一點破綻。

  耶律暘的臉上,不由帶了幾分欣賞和笑意。

  ****

  不過兩日,派去打探消息的人返回段家軍大營。

  大帳內,段秦月沉著臉,幾乎能擰出水來。

  沈鐸嚴催問:“快說,皇上眼下什麽情況?”

  那人氣喘籲籲掏出一封信,呈到二人麵前,回道:“大老爺親書一封,裏邊寫得詳細,請元帥過目。”

  大老爺,乃是段秦月她爹。

  自打段太尉故去,秦月又久居邊關,段大老爺便請調回了京城。

  秦月守不住中宮,他得守住朝堂才行。

  秦月展信,一目十行看下來,直看得秀眉緊鎖,倒吸涼氣。

  沈鐸嚴顧不得禮儀,一把奪過,粗略看完,神情與秦月幾乎如出一轍。

  信中說,皇帝病入膏肓,怕是命不久矣。

  這怎麽可能?

  俗話說,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像文鑲帝這樣壞得流水的人,起碼能活幾萬年才對。

  他怎麽會死?他不過剛剛二十出頭而已。

  沈鐸嚴疑惑地看向秦月。

  秦月無奈攤手,說道:“我離京時,他還能跟姓婁的女人鬼混,想來身子還成吧?”

  成不成,秦月也不敢妄下斷言。

  沈鐸嚴重又細讀一遍書信,心裏像荒原起了驟風。

  信上說,皇帝身子日漸委頓,每月上朝的日子超不過三天。

  信上還說,近兩個月來,皇帝光是吐血就吐了三回。

  信上還說,段大老爺私自認為,皇帝現在的身體狀況,哪怕秦月插翅飛回來就地圓房,他怕也不一定能行。

  更別說孕育子嗣了。

  信的最後,段大老爺建議秦月早做打算,從同族中過繼一個孩子撫養,以後也好為她養老送終。

  段大老爺絮絮叨叨寫了好幾頁紙,看得秦月十分暴躁。

  她尚不足二十歲,她爹竟然開始擔心她的後事了。這心操的,有點遠吧。

  換言之,她爹側麵告訴她,以後安心做寡婦,堅決不要再嫁。

  這還是她親爹嗎?簡直不要太冷血。

  還有,段大老爺讓秦月派人打聽沈鐸嚴的下落,務必跟他的兩個兒子套好關係,為以後的過繼做情感鋪墊。

  我幫你打仗,你卻惦記我兒子?

  秦月生怕沈鐸嚴這樣質問自己,心虛得不敢看他。

  沈鐸嚴皺著眉,卻在想別的問題。

  如果皇帝真的病入膏肓,那他密詔自己回京,又是出於什麽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