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呀？”

  林玉慈不耐煩起身過去開門，走到門前先側耳聽了聽，門外沒有一絲聲音。

  她扭頭看秦月，兩人瞬時警覺起來。

  秦月蹭地起身，按住腰間革帶，站到了門後。

  林玉慈理了理妝容，這才開門。

  誰知，開門便見一雙手朝她伸了過來，張口就問：“你一人躲屋裏幹嘛呢？想了我沒？”

  聲音熟悉，言語輕佻。

  屋內兩人具是一愣。

  沈鐸嚴不知屋內情形，不管不顧開了門便向林玉慈伸展了雙臂撲過來。

  林玉慈嚇得一邊往後躲，一邊瘋狂朝他眨眼睛、努嘴巴。

  兩人怪異的樣子，盡數落盡秦月的眼睛裏。

  擠眉弄眼的林玉慈，她是第一次見；

  言語輕佻、眉飛色舞的沈鐸嚴，她也是第一次見。

  真是開了眼！

  順道還吃了一大嘴狗糧。

  她一甩袖子，大搖大擺又坐回椅子上。

  沈鐸嚴先是一愣，還沒弄懂林玉慈的瘋狂暗示，就見一“男人”大咧咧在屋裏走動。

  皺眉看去，卻是女扮男裝的秦月。

  嗬，是個女人，並不是什麽壞男人，他一顆心放到肚子裏，長舒一口氣。

  他坐到秦月對麵，拿起林玉慈用過的杯子，自斟自飲喝了一杯茶。

  這才問道：“今兒怎麽了？既然要過來，為何不叫我同行？”

  秦月心裏煩得夠嗆，因為文鑲帝一個人，連帶著對所有男人都產生了敵意。

  她沒好氣地說：“我就是出來隨便轉轉。沒什麽事兒，我就不打擾了，告辭！”

  自顧自說完，起身就走。

  沈鐸嚴第一次見如此傲慢不講道理的秦月，扭頭看看林玉慈，眼神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

  林玉慈不好明說，隻能給他使眼色，讓他別多問。

  秦月扭頭，正好看到夫妻二人眉來眼去的樣子，不由“憤恨”。

  她粗魯地喊一聲青桐，頭也不回地率先而去。

  夫妻倆把秦月送走，沈鐸嚴的手，便悄無聲息爬上了美人肩。

  林玉慈拍了拍。

  那手不知收斂，反而左右圍攻，把她擁進了懷裏。

  兩人回屋，關上房門。

  躲在走廊拐角暗中窺探的秦大牛，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他看到了什麽？

  一個“男人”開開心心進去，氣急敗壞離開；

  另一個男人滿含期待進去，一副勝利者姿態。

  這，這是什麽情況？

  他轉動自己暗黑齷齪的腦筋，越想越覺得興奮。

  不由仔細在腦海裏回想，那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到底長的什麽樣子？

  眉眼如何，身量如何，戴了什麽珠釵，穿了什麽衣衫鞋子......

  越想越覺得心癢難耐。

  秦大牛搓了搓手，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

  ****

  轉身關上門，林玉慈便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裏。

  “這回總算是有地方住了”，沈鐸嚴溫熱呼吸噴在耳邊。

  林玉慈側身躲開，抱怨道：“你下次穩重些。”

  沈鐸嚴也為剛才的失態懊惱，不情不願點頭，胡亂答道：“知道了，知道了。”

  他放開她，一展雙臂，滿臉委屈表情，等著林玉慈幫他寬衣。

  林玉慈還陷在秦月故事的愁緒中，默不作聲幫他脫下外袍，轉身掛好。

  下一秒，落入一個溫暖的懷裏。

  ****

  秦大牛認定了自己的猜測，隻覺自己一刻也等不及了。

  腦筋一轉，計上心來，他決定先做一番調研。

  他小跑著追出門外，見秦月主仆已經上了馬。

  “等一下，等一下”，他邊喊邊衝到前邊，伸開雙臂，把秦月給攔了下來。

  秦月懶理這種小事，隻看了一眼青桐。

  一旁的青桐怒斥道：“誰那麽大膽，敢攔我們的去路？”

  秦大牛也不遮掩，豪氣一拍胸脯，回道：“鳳南城，秦大牛是也！當今婁貴妃，乃是我妹子。”

  他不說還好，一說婁貴妃是他妹子，秦月幽幽轉過頭來，眯眼看了看他。

  喲嗬，遠離京城，在這還能碰上婁家的勢力？

  她邪魅一笑，玩味心起。

  “敢問兄台，你姓秦，她姓婁，你們算哪門子親戚？”

  秦月臉上帶笑，衝秦大牛一挑眉。

  秦大牛心頭一震，隻覺眼前這“男人”，也忒邪魅了點。怎麽笑起來，跟個女人一樣好看。

  他穩了穩心思，誤以為秦月怕了他，越發張揚說道：“你別管我們是什麽親戚，秦爺我還真就能跟貴妃娘娘說得上話。

  我說讓誰生，誰便能生；我說讓誰死，誰就活不過五更。”

  “聽你這話，閻王爺都得讓你三分嘍？”

  秦月挑眉，神色淡然。

  秦大牛以為她不信，又說道：“那是，別的不說，在這鳳南驛，我秦大牛就是天王老子閻王爺，生死我說了算。”

  秦月平直雙肩一聳一聳，低笑出聲。

  “我管你是天王老子，還是閻王爺，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當街攔我，所為何事？”

  “我”，秦大牛見四下無人，踮起腳尖，掩著嘴湊了過來。

  秦月皺眉，挺胸抬頭目視前方，冷冷說道：“有話就說，別套近乎。”

  秦大牛以為她還在為剛才被別的男人趕出來而生氣，於是“好心”勸道：“爺們兒，女人如衣服，哥們如手足。為了一件漂亮衣服，跟哥們撕破臉，可不值當。

  好衣服嘛，就應該兄弟們分享，對不對？”

  這什麽屁話？

  秦月皺眉瞪他。

  秦大牛依舊胡說道：“剛才那小娘子，價錢、功夫、呃......”

  他想問的話過於齷齪，實在是在大街上說不出口。

  秦月本不懂他的意思，看他滿臉齷齪猥瑣樣，扭頭看了看青桐。

  青桐比主子長幾歲，奇怪知識知道的多些。

  她的臉上也徹底掛不住了，抬手一指秦大牛，怒斥道：“你這人好沒道理，無緣無故攔住我們去路，滿嘴汙言穢語，走走走，我們抓你去見官，讓縣丞老爺評評理。”

  “縣丞老爺？”

  秦大牛哈哈大笑，“縣丞老爺見了我，都得點頭哈腰，尊稱我一聲‘秦爺’。

  兄弟，別小氣嘛。剛才我可都看見了。”

  “看見了什麽？”秦月冷冷問道。

  “看見你進了屋子，然後另一個男人也進了屋子。然後你就黑著臉被攆了出來。

  那女人，是不是......呃？我看那小娘子姿色不俗，回頭有機會，我也......”

  秦大牛不合時宜地舔了舔嘴唇。

  惡心得秦月差點吐他身上，心道：你完了，你完了。

  你竟然敢對林玉慈心生歹念？

  沈鐸嚴要是饒得了你，我段字倒過來寫。

  轉念一想，這事兒傳到沈鐸嚴耳朵裏，怕是就晚了。

  她不能坐視不理，任事態嚴重下去。

  她衝青桐使個眼色，努努嘴。

  青桐會意，衝秦大牛說：“這位壯士，今日一見如故，甚是投緣，不如一起結伴喝杯酒如何？”

  秦大牛一聽，喜上眉梢。

  回頭騎馬，隨著主仆二人一同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