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爭辯
作者:花愁      更新:2021-03-14 03:10      字數:2395
  誰也沒想到,林玉慈母子會那麽順利從青楓寨脫身。

  豹文安大喝一聲,眾山賊都停在原地不敢動彈。

  豹文安絲毫不留情麵,把二當家的想要加害他的內幕,悉數抖了出來。

  他一開口,後邊自然有人站出來附和,把往日二當家的罪狀,一一列舉。

  某年某日,搶回來的金銀曾被他私吞;

  某年某月,他拉幫結派搞小團體,把忠心耿直的某位兄弟擠走;

  某年某月,他違背豹老寨主的規矩,搶奪了某位告老還鄉清官的錢財。

  ......

  話題一開頭,便說起來沒完。

  本打算看戲做壁上觀的二當家的,意外成了批判的對象。

  他急得滿頭大汗,借故上茅廁,乘人不備,偷偷潛出寨子。

  一舉掃平障礙,豹文安樂不可支。他自然知道留不住林玉慈,幹脆好事兒做到底,痛痛快快放了他們。

  梁山伯和祝英台十八裏相送,那是兩情相悅。

  豹文安一路送下山,隻是他的一廂情願。

  他這邊情深意切,林玉慈那邊膽戰心驚。

  伯思、仲熠和彩之三人,則冷言冷語,怒目而視,恨不得衝上去群毆豹文安。

  要不是林玉慈拉著,以仲熠那火暴小脾氣,豹文安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匆忙告別,一行人繼續趕路。馬車自是不能用了,幹脆騎馬而行。

  伯思和得易共騎一馬;方玉珂背上背著兒子,懷裏摟著彩之;林玉慈則把仲熠緊緊抱在懷裏。

  仲熠扭了扭身子,暗暗往前挪了挪。

  今日這馬,乃是青楓寨所贈,跑慣了山路,此時跑在官道上,四蹄輕盈,腳程很快。

  林玉慈騎馬技術不高,而仲熠以前騎的都是小矮馬。所以,她難免捏了把汗,生怕出點意外,再把仲熠給摔著。所以,雙臂收緊,把仲熠牢牢抱在懷裏。

  小家夥莫名其妙耍起別扭,左右晃了晃肩膀,以示抗議。

  “娘親,有句話,不知兒子當講不當講?”

  這話一出口,相信每個人都有判斷,那便是不當講。

  可是,仲熠別扭得沉著臉,讓林玉慈摸不著頭腦,於是,大方說道:“但說無妨。”

  仲熠並沒有貿然張口,而是眨了眨眼,思量一番,才說道:“爹爹曾教過我們,男女授受不親。不知外公可曾教過娘親?”

  仲熠拐了彎表達,大大出乎了林玉慈的預料。

  她內心想笑,卻又不好打擊仲熠的小小心思,於是裝作無所謂地說道:“現在馬匹有限,等回頭到了下一處驛站,如有不錯的,咱們再買來給你騎。”

  “我說的不是這個。”伯思有些急。

  “那你說的什麽?”

  林玉慈眨眨眼,側身盯著他的小臉。

  仲熠小臉騰的紅了一片,嘀咕道:“娘親揣著明白裝糊塗,也難怪總有不懷好意之人......”

  呃,他話裏有話,林玉慈聽出來了。

  她謹慎看看左右,探身湊到仲熠耳邊,低聲問道:“誰不懷好意?”

  “就是,那個......”

  仲熠見原本騎馬走在最前邊的高滄贇,折返過來視察隊伍,忙閉口不言。

  高滄贇路過林玉慈身邊時,跟母子倆簡短寒暄。

  仲熠翻著眼皮,一副古怪模樣。

  林玉慈心道,糟了,必是這家夥誤會了。可是以前的種種,又不好跟他解釋,便裝作不在意,顧左右而言它。

  仲熠依舊扭捏,暗暗地往前邊又挪了挪,和林玉慈的身體保持半尺的距離。

  一股陌生感湧上心頭,林玉慈盯著小家夥的側臉看了好一會兒,腦袋裏突然被一個念頭擊中,突然清明。

  這孩子,懂得男女之別了?

  以前在燊州時,伯思和仲熠兩人分院別居。日常也和沈鐸嚴接觸較多,雖每日都給林玉慈請安問好,但都是客套有禮。

  卻不知何時,他們已不像小時候那樣,一味纏著她,恨不得黏在她身上。

  現在母子二人共乘一騎,靠得如此近,他便覺出別扭來。

  想到這,林玉慈有些懊惱,後悔自己粗心大意,忽略了仲熠的小心思。

  於是,她暗暗往後挪了挪,兩人保持了安全距離。

  她心裏想著事兒,身手又不敏捷,一下子坐得歪了下去,失了平衡,眼看著要摔下馬去。

  方玉珂騎馬在母子倆身後,及時上前扶了一把,這才沒有釀成禍事兒。

  眾人聞訊,都過來詢問,林玉慈心虛,不免漲紅了臉,推脫是自己不留神造成的。

  待眾人散去,仲熠又幽幽開口道:“爹爹果真說得沒錯。”

  “啊,你爹爹說我什麽了?”

  “爹爹說,娘親慣來粗心大意,毛毛躁躁,讓我們兄弟多加小心,也免得爹爹他擔心。”

  林玉慈撇撇嘴,“你爹爹現在忙得腳打後腦勺,哪兒有功夫擔心咱們呀?”

  “大丈夫,守家衛國,總是沒錯的。”

  仲熠站在沈鐸嚴那一邊。

  林玉慈不服,“守家衛國,守家衛國,總該有先後之分。”

  “爹爹本領大,自然是要衛國。我和大哥本領小,守家的重任,責無旁貸落到我們身上。孩兒自然不敢懈怠。可是今天,娘親不該攔著我。

  那登徒子一臉猥瑣相,連爹爹一根汗毛都比不上,卻還敢覬覦娘親?

  想一想就好氣!娘親不該攔我,讓我把他暴打一頓,也算替爹爹出口惡氣。”

  仲熠說得咬牙切齒,林玉慈心裏卻翻江倒海。聽仲熠的口氣,分別時,沈鐸嚴定是瞞著她,叮囑了兄弟倆一些東西。

  “你爹爹,有什麽惡氣呀?”林玉慈試探挖坑。

  “大丈夫自該坦蕩,身高雖不能自己決定,品行總該崇尚高潔。可是,那小矮子連‘非禮勿視’的規矩都不懂,實在是讓人生氣。

  他爹爹既然沒教給他,我就應該當場指出來,教訓他一頓。日後他才會長記性。”

  “他心智不全,又身有殘疾、父母雙亡。有些輕微小事兒,也別太苛求。他總歸是個可憐人。”

  “娘親這話什麽意思?莫非你......”

  仲熠一臉不可理解,扭頭望著林玉慈。

  林玉慈知道他誤會,示意他坐好,才說道:“大丈夫守家衛土固然重要,可是心存大愛,憐憫眾生,也同樣重要。”

  這道理太虛無。

  他梗著脖子說道:“娘親這話欠妥。爹爹說過,博愛無可厚非,可也要看對方是誰。如若是歹人,自是不值得可憐。

  否則,這份可憐,便成了歹人為非作歹的通行證,憐憫眾生,反倒沒有任何意義了。”

  仲熠說得頭頭是道,林玉慈一時愕然,竟然不知該作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