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洞房
作者:花愁      更新:2021-03-14 03:10      字數:2291
  耶律暘心中煩躁,索性合上輿圖,走到帳外。

  一彎新月掛在天邊,夜風打著呼哨,透著微微寒氣。

  “他耶律暘到底是什麽意思?”

  風中傳來女人尖細的責問聲。

  耶律暘?

  那女人竟敢直呼他的名字?

  曾幾何時,旁人見了他都恭恭敬敬尊一聲“耶律將軍”,他耶律暘的名字多久都沒有從旁人口中,那麽直喇喇地被提起過。

  今日被一個女人直呼出口,還是那樣跋扈張揚的語氣,不由讓他心頭怒起。

  他什麽意思?

  看不出來嘛?

  見也沒見,便開始嫌棄她。這份冷淡,總該體會到了吧。

  可她不依不饒質問的語氣,像是在向喜新厭舊的渣男討要說法。

  好像他耶律暘提起褲子不認賬,被她追責一樣。

  這讓耶律暘很不爽。

  他不動聲色,循聲找了過去。

  七拐八拐,在營地邊上的一處帳篷前,遠遠看到那個女人。

  那女人一襲紅衣,風吹得衣角翻飛,整個人恣意張揚。她站在衛兵麵前,一副咄咄逼人的表情。

  想必,她便是西洲送來的和親郡主——夏瀅瀅。

  耶律暘隱在暗處,遠遠打量著她。

  “不想見我?隨隨便便想把我打發掉?他耶律暘以為自己是誰,好像姑奶奶我想來這個不毛之地一樣。

  你去告訴他,他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他呢。

  這樣更好,大家索性趁早說開了,以後各過各的,還落得逍遙自在。”

  各過各的?逍遙自在?這什麽話?

  哪家良善女子能說出這樣驚世駭俗的話?

  衛兵驚得一愣,好奇地盯著夏瀅瀅看了又看。半響之後才回過神來,忙低頭掩飾自己的失態和震驚。

  心道,這話可千萬不能傳到將軍的耳朵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女人囂張跋扈,分明是一個惹事精。可她再過分,再不得寵,和親郡主的身份擺在那裏。有西洲為她撐腰,將軍必然不會把她怎樣。

  可自己就不同了,他這樣的小嘍嘍,命如草芥一般,撚死他猶如踩死一隻螞蟻。

  如若無辜被她連累,輕則軍棍伺候,不死也殘;重則被拉出去砍頭,直接小命休已。

  可不能再讓這個女人大放厥詞下去了,於是,忙打岔道:“郡主一路勞累,還請先歇息吧。”

  “怎麽,不敢從中傳話?”夏瀅瀅一副傲慢神色。

  “郡主您大人大量,就別讓小的為難了。您~~這邊請。”衛兵一邊告饒,一邊把夏瀅瀅主仆讓進帳內。

  不見還好,見了之後,耶律暘對夏瀅瀅的厭惡越發加重。

  別人把話說得那麽明顯了,她還步步緊逼,不依不饒。難道,非要把實話說出來,她才善罷甘休?

  刁蠻笨女人!看似霸道,實則隻會自取其辱,傻子才會喜歡。

  耶律暘一甩衣袖,抬步往回走。

  剛走了沒多遠,隻聽身後響起“啊~~~”的一聲驚呼。

  扭頭看去,夏瀅瀅正拎著裙擺從帳子內衝了出來,邊跑邊喊:“老鼠,有老鼠。”

  剛才的刁蠻傲氣一掃而光,臉上隻剩蒼白失措。

  衛兵無奈,“郡主,營中條件簡陋,有耗子也是難免的,您將就一晚得了。”

  “大膽奴才,這話什麽意思?狗眼看人低,你也欺負我家主子不成?”綠月訓斥衛兵。

  果真,驕縱主子養刁奴,這一對兒主仆,真是一丘之貉。

  耶律暘氣得一甩袖子,轉身繼續往回走。

  走到一半,心中不忿,衝身旁侍衛命令道:“去,把那個女人叫來。”

  ......

  在營帳中等了半個時辰,直到二更過半,夏瀅瀅才姍姍來遲。

  故意遲到?是這個傻女人給他的下馬威?

  耶律暘一言不發,一雙眼鷹眼一樣盯在夏瀅瀅身上。

  夏瀅瀅站定在帳子正中,環視四周,最後目光落在耶律暘臉上。

  他眸色深深,半眯著眼,不怒不笑,看不出心裏在想什麽。

  隻是,那雙眸越來越冰冷,仿似二月的河水,半水半冰,暗流激湧。

  他不開口讓她坐,她便一直站著。揚眉看向他時,臉上甚至帶了笑意。

  這女人一看便是驕縱慣了的士族貴女,五官明媚張揚,雙眉英挺入鬢。

  身著華服,傲然站姿,滿目驕縱傲氣,絲毫不懂收斂。

  和親的郡主,哪兒來的如此霸道和傲慢?

  說到底,跟她哥哥一樣,不過是個不長腦子的花瓶罷了。

  耶律暘對夏瀅瀅的印象,已經先入為主。

  夏瀅瀅心裏對耶律暘,也有了初步判斷。

  這個男人看似粗獷,實則心機腹黑。打她一進門,陰鬱眼神盯在她身上,如毒蛇的凝視,讓人後背發涼。

  夏瀅瀅不由挺直了後背。哪怕是死,也不能讓他看輕自己。

  大難臨頭,反倒不那麽害怕了。夏瀅瀅冷笑一聲。

  她仔細品評他的外貌,在心裏把他和沈鐸嚴做了一番對比。

  果真老話說得沒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單看耶律暘,也是個中上樣貌的男子。可跟沈鐸嚴那樣的頂級美男比一比,立時相形見絀,輕易便被比了下去。

  一想起沈鐸嚴,夏瀅瀅心裏仿佛多了幾分底氣,再看耶律暘時,眼中便帶了幾分輕蔑神色。

  耶律暘不是沒接觸過女人。可是像夏瀅瀅這樣的,卻還是第一次見。

  她既沒有豪門貴女的端莊,也沒有小家碧玉的嬌矜。大剌剌地審視他一番,鼻孔裏冷哼一聲。

  她什麽意思?

  是在嫌棄他嗎?嫌棄他長得醜?嫌棄他出身低微?覺得他配不上她?

  男人的自尊,在耶律暘心底叫囂。

  他深吸一口氣,皮笑肉不笑衝夏瀅瀅說道:“郡主一路勞頓,本想安排你休整一番的。沒想到讓郡主誤會了,是我的錯。”

  夏瀅瀅沒想到他上來會放低姿態,一時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竟然愣在那裏。

  “將軍不必客氣。”

  她語氣有所收斂,可擋不住耶律暘窮追猛打。

  “郡主的意思,我現在已經明了。既然彼此有共識,幹脆說清楚的好。”

  “你的意思?”夏瀅瀅神情緊張望向他。

  “郡主為和親而來,萬歲爺又把你指婚給我,那我們便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便洞房花燭,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