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疏解
作者:
花愁 更新:2021-01-13 06:05 字數:2235
第二日一大早,天還沒亮,錢多益和馬東林兩人已經到了陵王府的門前。
秦管家一邊係著衣袍扣子,一邊慌張著把人迎進前廳。
“兩位大人,這一大早,是有什麽要緊事嗎?”
“我們兩個人有事求見陵王殿下,麻煩秦管家幫忙通稟一聲。”
馬東林一改昨日的傲慢神色,衝秦管家一拱手,很是謙遜知禮。
秦管家一愣,試探著說道:“昨個夜裏,我們主子一宿沒合眼,眼下剛迷瞪著,怕是不敢打擾。”
“不急不急,我們不急。看陵王殿下什麽時候醒了,什麽時候再說,我們倆等著就好。”
錢多益也是難得的好脾氣。
“對對對,我們不急。”馬東林揮揮手,自顧自坐到正廳下首邊的官帽椅上。
秦管家納悶看看他二人,猜不透他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轉頭吩咐人到後院去通稟,又命人給兩人上茶。
“昨個夜裏,府上發生了什麽事兒呀?”馬東林試探著問。
“如果是關於安防方麵的,正好馬守備在這,他管著治安和駐軍,正好讓他多派些人手過來。”
錢多益素來精明,想要側麵從秦管家嘴裏套些話出來。
秦管家豈能看不出來,也隻是笑笑,沒接話。
秦管家說不出口,想必事情有些麻煩。
錢多益和馬東林互看一眼,兩人臉上又增了幾分忐忑神色。
陵王府後院正房內室,空氣中一股血腥氣味。
折騰一夜,小四終於還是沒有保住,化為一灘血水離去了。
林玉慈虛弱地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眉頭深鎖,一張秀氣小臉蒼白得像紙一樣。
地上銅盆裏都是血水,看著很是觸目驚心。兩位嬤嬤一邊收拾,一邊微微歎氣。
沈鐸嚴沉默坐在床邊,看著林玉慈漸漸睡下。
他俊目微紅,臉色鐵青,青色胡茬微露,滿臉憔悴神色。
心疼、惱恨、煩躁、壓抑......諸多情緒糾纏在心頭,讓他繁亂得很。
他輕輕起身,躡手躡腳走出來,見得易正守在門外。
“爺,這麽早,是上府衙?還是......”得易小心翼翼問道。
“上個p的府衙。”
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兒,沈鐸嚴哪兒還有心思上班。
他抬頭閉眼,深吸一口氣,朝著天空又爆了一句粗話。
得易無奈吐了吐舌頭,提議道:“爺好久沒打拳了,想必身子骨都鏽了。今日時間充裕,何不去打一通拳,鬆快鬆快。”
沈鐸嚴扭頭看他,冷哼一聲,幽幽說道:“自己打?沒意思。”
“小的,甘願奉陪。”
“你?”沈鐸嚴撇撇嘴,“自打到了燊州,我忙得沒時間練功,荒廢了太多,隻怕不是你的對手了。”
“爺莫捧我,等會兒,小的~~會手下留情的。”
得易大言不慚,成功激怒了沈鐸嚴。
“爺用你手下留情?看我等會兒不打得你滿地找牙。”
沈鐸嚴一擼袖子,跟著得易就往後院走。
後院湖邊,有一處開闊的平地。此時雪後初霽,一片白茫茫,平地似一片處女地,白紙一般,未著任何印記。
主仆倆一前一後來到空地中間,擺好架勢,隻一個眼神,便交上了手。
沈鐸嚴心裏有火,手上便絲毫沒有保留,一招一式,一拳一腳,步步緊逼;
得易有意放水,卻又不好太過明顯,應付得也很是疲累。
如若得易全力以赴,興許有獲勝的希望。隻是眼下沈鐸嚴情況特殊,心情煩悶,不宜打壓,得易實在不好意思贏他。
於是,得易一分心,手上腳上便亂了起來。隻百十來招,便被沈鐸嚴壓製住了風頭,落於了下風。
“爺,我投降,我認輸。”得易告饒。
沈鐸嚴出了好些汗,縈繞心頭的那些煩悶,便也隨著汗水排出去一般,隻覺得身心暢快了不少。
他胡亂擦一把汗,撂下一句“謝謝”,抬步便往回走。
一進內院,他自顧自吩咐人準備熱水沐浴。不料,正撞上一個小廝,滿臉驚慌,說有事回稟。
沈鐸嚴不禁皺眉,沉著臉問他何事。
那小廝不敢撒謊,隻說錢司會和馬守備,兩人一大早便來求見,眼下已經在前廳等了快一個時辰了。
秦管家命人來了兩次,都未尋見王爺的人影,故此才滿臉驚慌。
小廝說完,偷瞧沈鐸嚴一眼。
沈鐸嚴深吸一口氣,臉色又沉了下去。
那二人一早到訪,用腳指頭也能猜到是為了什麽事兒。可是,眼下沈鐸嚴心裏那道坎還沒過去,實在不想再提那事兒。
原諒,亦或不原諒,都需要時間。
“爺不用為難,我這就去打發走他倆。”得易自告奮勇。
沈鐸嚴擺擺手。
得易納悶。
“登門便是客,你去告訴秦管家,讓他好茶招待著,我等會兒就過去。”
小廝一聽,如釋重負,答了一聲“遵命”,撒丫子便跑去前廳回話。
“爺,不想見咱就不見,那倆貨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沒必要給他們臉。”得易勸道。
“正因為不是好東西,所以才要見。不光見,還要好好地見。”
沈鐸嚴這話,得易不解。
沈鐸嚴自顧自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道:“錢多益掌著財政,貪汙的事兒他可沒少做。眼下不動他,隻是時機未到。等爺手頭證據充分了,保證把他連根拔起。
還有那個馬東林,仗著自己在夏之佃手下當過幾年參軍,便覺得‘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自認為他姓馬的也有了通天的本領,慫恿兒子橫行鄉野,草菅人命。這樣的人,爺遲早給他一窩端了,不管老小,都發配到北寒之地當奴隸去,且看他們還能嘚瑟幾天。”
沈鐸嚴半眯著眼,神情語調又像以前般果敢剛毅。
得易看了,甚是欣慰,說道:爺英明,爺思慮周全。”
“你小子少拍馬屁,伺候爺洗澡去。”
沈鐸嚴一脫外袍,高高拋起,扔到了得易臉上。
得易湊到鼻端一聞,濕噠噠都是汗臭味,不由撇撇嘴,卻也不敢表現出絲毫嫌棄,匆忙應了一聲“好嘞,來了。”
話沒說完,小跑著跟去了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