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你不記得了嗎
作者:瀲灩一方      更新:2021-04-17 13:04      字數:2498
  越溪睜開了眼睛。

  彈幕比越溪還激動:

  【啊啊啊啊啊啊!!!!】

  【主播是想起來了是嗎?!是不是!!!】

  【主播回來了(淚流滿麵)主播一定能把司令閣下救回來對不對(淚流滿麵)】

  【我的CP千萬不能BE,球球了(流淚)】

  越溪沒管彈幕,從自己躺著的地方,摸索著,站了起來。

  她看見的是一個祭壇,很大很大的祭壇,數十塊高大的巨石圍成圓圈的形狀,向內傾斜著,似乎在壓製著什麽。

  四周是如同角鬥場一般,圓柱形的原始牆壁,上麵還保留著用斧頭開鑿出的深刻紋路。

  最中間,是一塊古老的石碑,上麵刻滿了各種繁複的花紋。

  而她躺在石碑後的巨大棺槨中,走出來之後,就被石碑上的花紋吸引了注意。

  越溪不受控製地走近,就看到那上麵刻著的場景--似乎是一場盛大的祭祀。

  各式各樣的人臉都睜大眼睛,虔誠地望著王座上的年輕女子,匍匐著,蜷曲著,神態各異,栩栩如生,可是那王座上的人卻沒有任何五官,甚至沒有任何細節的刻畫,隻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宛若一座靜默的雕像。

  越溪下意識地伸手,要碰到王座上的人的時候,忽然停了。

  是彈幕在驚叫,她後麵有人。

  越溪猛地轉身,看到的卻是無茗。

  不,不是無茗,是她。

  無茗就是她。

  越溪有一瞬間的恍惚,坐在祭壇石碑前的台階上,沒有任何動作,隻是低著頭的女孩抱著自己懷裏的布娃娃,轉頭看向她。

  那眼神不像是她見過的無茗,不清澈,不靈動,隻是一片荒蕪的安靜。

  她就這麽看著她,沒有害怕也沒有好奇。

  了無生氣,完全不像是一個十歲的孩子,該有的眼神。

  彈幕都有點被嚇到了,越溪卻走到了她身邊:“無茗?”

  她還是習慣這麽叫她:“你能看得見我嗎?”

  無茗頓了頓,低頭抱緊了懷裏的布娃娃,沒有回答。

  越溪在她身邊坐下:“你......”

  她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瞧見她纖細的手臂上,全是各種各樣的傷痕,觸目驚心。

  越溪眸光驟寒:“這是誰弄的?”

  無茗仍然沒有說話,隻是抱著自己的布娃娃。

  越溪還想開口問,門外卻傳來了腳步聲。

  “無茗?”是個女孩子的聲音:“你在裏麵嗎?”

  無茗遲緩地抬頭,看向祭壇門口的方向,緊閉的石門縫隙傳來女生刻意壓低的聲音:“你過來一下好不好?”

  她似乎是緊張地往外看了一眼:“我給你帶了吃的,你過來拿一下吧!”

  越溪看向無茗,無茗卻沒有動。

  她抱著自己髒兮兮的布娃娃,坐在原地,眼睛望著縫隙的方向,可是卻沒有焦點。

  那個小女孩似乎著急了:“無茗,我錯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是爸爸媽媽打我,我才不得已那麽說的,我沒有討厭你,真的!”

  “你原諒我,”她哭起來,很讓人心疼,“無茗,你原諒我好不好?”

  “你看,這都是爸爸媽媽,”她哽咽著拉起袖子,“這都是爸爸媽媽打的,我沒有騙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越溪看向門縫的方向,又看了無茗一眼。

  無茗卻在這個時候對上她的視線,烏漆般的瞳孔直直地望著她,很平靜:“你想開門嗎?”

  越溪一怔,沉默片刻:“我隻是覺得你應該吃點東西。”

  她能看得出來無茗的狀態非常不好,臉色蒼白,嘴唇都是幹的,應該很久都沒有碰過水和食物了。

  無茗低眸,把布娃娃放在了身邊的石柱後,然後站了起來,在越溪的注視下,打開了石門。

  進來的不是小女孩,是將怯生生的小女孩護在身後,滿臉猙獰的大人。

  他們罵著無茗一點都不知道規矩,一邊用手裏的東西打著無茗,而那個小女孩隻是擦了擦眼睛,就躲在角落裏,看著無茗一動不動地挨打,一聲不吭。

  越溪完全沒有預料到石門後會是這樣的場景,想幫忙,但是係統製止了她,所以她隻能眼睜睜看著無茗被打得手背青紫之後,又被那群人推搡著關進了石門內,關門的時候,門外那些人還在唾罵:

  “讓你守滿一個星期不準吃不準喝,居然還敢給她開門!不想活了!”

  “這次算是白守了,接著讓她再重新守個一星期吧,MD,老子都準備好祭祀了,都最後一天了給我們玩這出!”

  “剛剛就該多打一會兒,看她下次還敢不敢給她開門!”

  “說得也是,下次得多教訓她一下才行!”

  大人罵罵咧咧地走了,無茗則是安靜地擦去嘴角的血跡,走到階梯上,看了動都動不了的越溪一眼。

  越溪看著無茗的眼神,卻完全感覺不到無茗的絕望和無助,她隻是這樣安靜地看著她,像是看著沒有生命的壁畫。

  等到係統的限製消退了,越溪才到無茗身邊,她想從身上找出藥來,可是特殊能力好像失效了,儲存空間也打不開了,她隻能看著無茗拍去布娃娃的灰,繼續坐在原地,守她的祭壇。

  越溪覺得心髒像是被揪起來了:

  “無茗,對不起,我.......”

  她沒想到會這樣,可是她話還沒說完,就聽見無茗問:“你叫什麽名字?”

  她沒有問,你是誰,而是,你叫什麽名字。

  越溪怔愣片刻,那一瞬間她甚至有種感覺,無茗知道她是誰,她知道她就是她,所以才沒有問,她是誰。

  “越溪,越過的越,溪水的溪.....無茗,我.......”

  仍然沒有說完。

  “祭壇有很多人把守,”無茗擦拭著布娃娃身上的灰塵,“她不可能混進來,而且,如果她真的想給我吃東西,放在門口就好了。”

  她抬眸看向越溪:“她知道我被發現了就會挨打,在門口說,隻是想引我出去受罰。”

  女孩的嗓音很平靜,平靜地像是早早地就習慣了人心的險惡一樣。

  這樣的無茗和越溪對比起來,竟然比她還像成熟的大人。

  越溪完全說不出話來,比她更懂得同齡人的惡的無茗,讓她覺得心裏說不出來的難受。

  無茗又說:“你不記得了嗎?”

  越溪對上她的視線。

  無茗就這樣望著她,直到此刻越溪才有種回到過去,和原來的自己對望的,直直能觸到心靈深處的感覺,而她看著無茗的眼神,竟然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下意識地,就後退了幾步。

  等意識到什麽,無茗已經開口:“看來你是好了。”

  “你有足夠的警惕心,卻已經忘了防備一個孩子。”

  無茗的口吻不像是一個小孩,甚至比越溪更像是穿越回來的人:

  “是誰讓你忘了,你也曾經相信過所謂的好朋友,然後被出賣遍體鱗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