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這麽大膽子，在越溪麵前罵她，說完了便別開視線，一副知道自己說多了，什麽都不肯再說了的模樣。

  越溪卻問：“既然她答應過你，那為什麽，最後還是讓你上了戰場？”

  小文眼尾紅了，比剛剛還要紅幾倍，他緊緊咬牙，過了好久才狠狠地擦了一下眼角，然後才哽咽道：“我們戰敗了，司令為了保護我們，犧牲了。”

  後三個字，宛若剖心才袒露的秘密，悲痛隱忍至極。

  他永遠忘不了他們司令在隕落之前，渾身血跡，手都拿不穩槍了，還笑著罵了他一句：“都這麽大了還哭鼻子。”

  白養你幾十年了。

  他們所有人都是因為司令的保護，才沒有成為俘虜，免受敵軍的折辱，但是司令自己卻.......

  小文不甘心，所以縱使知道敵軍數量百倍於他，他還是去了。

  在最後關頭，他想到的不是司令隕滅之前的那句囑托，而是司令在聽說他的誌願是軍校之後，說的那句：“想上戰場可以，等我死了，你想怎麽打就怎麽打，但是在此之前，隻要有我在，誰的子彈都落不到你身上，知道嗎？”

  他們司令征伐一生，從不失信於人，所以，也沒有對他失信過。

  但他還是覺得，她就是個騙子。

  她明明說過會永遠帶著他，會看著他長大，看他成為中將的。

  但是他還沒有徹底學會維持人類的形態，她就拋下他了。

  她就是個騙子，一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

  **

  越溪陪小文坐了一會兒，等天色基本暗下來，快到晚上了，她才挪了挪位置：“你說的那個司令.......”

  小文瞪眼：“是位！”

  她怎麽能這麽不尊重他們司令閣下.......就算她就是他們司令，她也不能這麽說司令閣下！

  越溪咳嗽一聲，咬字清晰地更正道：“你們那位，司令閣下。”

  見小文勉強滿意了，她才繼續道：“人怎麽樣？”

  “我不是和你說了嗎，”似乎是想起了往事，小文語氣悶悶的，“司令閣下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對所有士兵都很好，所以我們都很愛戴她。”

  “你也很愛戴她嗎？”

  小文轉頭瞪眼，那意思是：你說呢？！

  沒看到他眼睛都紅了嗎？

  越溪看著慢慢爬上天空的月亮，又看他：“也沒見你對她有多尊重啊。”

  “我哪裏不尊......”小文對上她的眼神，又犯別扭似地轉過頭，嘴硬道：“我為什麽要尊重你，你又不是我們司令閣下。”

  “我怎麽不是了？”

  “我們司令閣下才沒有你這麽小氣。”

  越溪本來隻是逗小文玩兒，聽到這句：“我哪裏小氣了？！”

  小文冷哼一聲：“我們吃的住的都是用的他的卡，你花了一分錢嗎？”

  這還不叫小氣？那什麽叫小氣？

  越溪，越溪完全無法反駁。

  這還不算，似乎打開了什麽奇奇怪怪的開關了的人似乎是見越溪無言以對，忍不住繼續道：“而且我們司令才不會中二到公開聯合異族宣戰，我們司令要打，就直接打的好嗎？我們司令才不會說那麽多廢話。”

  他看著別處，嘟囔了一句：“跟中二病似的。”

  膝蓋中箭的越溪感覺自己受了內傷。

  她爭辯道：“我那不是為了直播效果嗎？”

  “再說了，”說話的人似乎有些憤憤不平，“我那個台詞，那個造型，不帥嗎？”

  小文：“........”

  帥你個鬼！別在這裏抹黑我們司令閣下的形象了好嗎！

  他忍不住吐槽：“如果不是我們司令閣下的能力無法複製的話，我真的要懷疑你是我們司令閣下複製出來假冒她的機器人了。”

  越溪：“？？？”

  小文接著道：“我們司令閣下才沒這麽幼稚。”

  越溪：“？？？”

  這貓，不對，這傳令兵不能要了！

  兩個人又沉默了一會兒。

  越溪：“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把我當成你那位司令閣下。”

  小文似乎是低眸，又看她一眼，越溪對上他的視線，就聽見他道：“你們一點都不像。”

  “司令閣下，溫柔，強大，而且戰無不勝。”

  他抽鼻子：“除了那次圍剿，我幾乎沒見過她狼狽的樣子。”

  “可是你好蠢，”他說著居然有些哽咽，越溪聽著都眼角微抽，恨不得敲他一下，看看到底誰比較蠢，小文還在擦眼淚，“你看不出來這是我構造的世界，看不出來他在救你，也想不起來你忘記了什麽，你都不記得回去。”

  他又開始委屈地擦眼淚：“他們，他們都在等你，可你隻記得你是越溪，從來都不記得你還是我們的司令！”

  越溪微微停頓了一瞬，等看到小文倔強地擦眼淚，眼睛都擦得通紅的時候，才道：

  “也許，她有回不去的理由呢？”

  小文淚眼模糊地對上越溪的視線，半晌，才胡亂擦幹淨了，嘴硬道：“我管她有沒有。”

  “反正，反正她不回去，我和其他人是永遠不會認這個司令閣下的。”

  越溪看了半天小文的表情：“你好糾結。”

  說是不認她，又天天在她身邊守著，晃悠來晃悠去的，說認她吧，又堅持說她不是他們司令閣下，麻繩都沒他這麽能打結。

  小文惱羞成怒，瞪著她。

  那樣子確實有幾分，和她印象中的玳瑁重合。

  越溪拍拍衣服站了起來：“不管我是不是，我都會回去的。”

  她看向小文：“你的司令閣下，可能沒有你想象的那麽溫柔強大，但是，她說過的事，就一定會做到。”

  因為，她是你們的司令，更是你們拋棄生命也願意追隨的人。

  她不舍得讓你們失望。

  小文怔了怔，看著越溪的背影進了客廳，直到再也不見之後，才縮回角落，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此刻他頭頂的彈幕卻是：

  【這個世界的劇情好刺激】

  【原來小文也是異族誒！】

  【主播還是司令哈哈哈，竟然一點也不驚訝是怎麽回事（狗頭）】

  【畢竟是能聯合異族對藍星發起總攻的人（斜眼笑）】

  【被欺壓了數萬年的異族聯手反攻藍星，這個劇情簡直太妙了，全程高能有沒有（大拇指），愛了愛了】

  【而且，你們不覺得，主播和司令這個詞很搭嗎，適配度百分百（狗頭）】

  【對對對！司令配司令，哈哈哈哈，我就說！司令閣下和我們主播怎麽可能門不當戶不對呢（狗頭）】

  【哈哈哈哈哈，狗策劃可能是看到了之前那條說你們司令才是土匪的彈幕，所以才有的這個靈感吧哈哈哈哈哈哈，居然這麽快就改成了人物設定，你們可太牛了（狗頭）（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