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指哆哆嗦嗦地抬起來，指著越溪，傭人們這才反應過來，喊人的喊人，拿掃把的拿掃把，正準備衝過來，整個世界就在那一瞬間，變成了虛幻的泡沫。

  整個世界的畫麵都產生了不同程度的扭曲變形。

  然後，所有人都消失在了原地。

  越溪轉身看向原本該縮在椅子上發抖的小女孩。

  她還睜著那雙霧氣朦朧的杏眼，眼睫輕輕地顫抖著，身上的傷痕已經消去了。

  越溪甩了甩手腕，突然看到虛空中緩緩浮現的係統提示，眯了眯眼。

  恭喜主播觸發連環任務無茗第一章節：你打斷了父親對無茗的暴力行為，請問接下來你會選擇怎麽做呢？

  A.待在這裏幫無茗解決所有壞人

  B.帶無茗離開這裏

  越溪看向小女孩。

  她想知道無茗想怎麽選。

  “你是第一個打斷劇情的人，”小女孩毫無征兆地開口，她的聲音很細，很縹緲，說到一半，忽然又抬眸看向越溪：“所以，其他人都可以選第二個選項，你隻能選第一個。”

  “選第二個，就可以通關。”

  彈幕在這個時候叫起來：

  我艸，是真的！我剛剛看到已經有主播選擇第二個，然後通關結束任務了！

  ？？？這麽簡單？？？

  就是，這也太不公平了吧！這次這個任務世界在搞什麽啊？？？

  網友還在議論紛紛，看到這條彈幕的越溪卻是活動著手腕，無所謂地點了點頭：“我選第一個。”

  說完又看向小女孩：“能告訴我我隻能選第一個的理由嗎？”

  小女孩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聲：“這是對你貿然行動的懲罰。”

  “懲罰？”

  小女孩道：“你不該救我。”

  她看著她，眼神是不符合她那個年齡的麻木：“如果不能救出我，從一開始就不該給我希望。”

  越溪看著她的背影，瘦小孱弱的，似乎在一步步走進更深的黑暗裏。

  如果不能救出你，從一開始就不該給你希望嗎？

  越溪眸光微凝，朝女孩消失的方向徑直追了上去。

  可是她承諾過的事，從來就沒有做不到過。

  **

  越溪跟進了一間純白色的臥室。和她最開始醒來的那間臥室不同，這間臥室的麵積要大得多，風格也更加簡約清新。

  白色大床邊仍然是鋪滿整麵牆的衣櫃，女孩就縮在第一層裏，蜷曲著身體，表情沉默。

  門外傳來男人煩躁的聲音：“你就不能把她送走嗎？”

  “學習學習倒數，聽話又聽不進去，”他越說越暴躁，“她待在這個家裏是幹嘛的？”

  似乎是想讓房間裏的人聽見，男人的聲音轉向臥室門，故意拔高了幾個調，語氣充滿怒火：“她要是不想在這待，就讓她滾蛋！我不缺這麽一個廢物女兒！”

  門外的叫罵聲還在繼續，就被越溪的砸門聲蓋了過去。

  她砸了一陣兒，又掏出炸藥。

  “係統”忍無可忍：

  注意！注意！此章節任務隻能在門內完成！注意！注意！此章節任務隻能在門內完成！禁止使用道具對任務世界建築進行暴力拆卸！禁止使用道具對任務世界建築進行暴力拆卸！

  越溪淡定抬眸：“你想被我炸一次嗎？”

  “係統”：........

  此章節任務目標為無茗，暴力拆卸任務世界建築對任務進度沒有任何幫助！重複！暴力拆卸任務世界建築對任務進度沒有任何幫助！

  越溪掂了掂自己手上已經點燃的炸藥，理解地點點頭：“行。”

  她隨手這麽一拋，在空中炸開的炸藥就帶來一陣驚天巨響。

  門還是沒有打開，可是“係統”已經被炸得開始閃屏了。

  越溪拍了拍手，語氣頗有些遺憾道：“看來是真沒有幫助，那算了。”

  “係統”：.......

  “係統”心裏頓時閃過一萬句髒話。

  她在小女孩藏身的衣櫃前盤腿坐下來。

  門外男人的罵聲還在不斷循環，偶爾還夾雜著一些踹門，砸門的聲音，這些聲音不斷擴大，竟讓越溪聽著都覺得這寬敞的房間有一絲逼仄。

  而蜷曲著的小女孩就被困在這逼仄的房間內，無處可逃。

  越溪微頓：“你能聽懂外麵在罵什麽嗎？”

  小女孩蜷曲在衣櫃的角落裏，聞言也沒有任何反應，還是和之前一樣，頭埋在臂彎裏，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

  越溪聽著門外的叫罵聲，知道外力估計是不能讓那個叫罵聲停下來了，她要解決的，是無茗心中的心魔。

  隻要她心中的心魔仍然存在，那個叫罵聲就永遠不會叫停。

  “不管你能不能聽懂，不重要的人和不重要的話，都可以不必放在心上，知道嗎？”

  她轉過身來，沒有看小女孩，而是背靠在衣櫃上，似乎在守護著她，“有些人對你重要，是因為他們的存在，構成了你回憶的一部分。”

  她側頭：“可是傷害不應該包括在回憶內，他們也不該是重要的人。”

  小女孩的聲音忽然響起，卻不是從蜷曲著的人口中發出來的：“你覺得說教有用嗎？”

  越溪沒搭理她，隻是繼續道：

  “你還小，覺得把你生下來的人都不喜歡你，整個世界就塌下來了。可是父愛，母愛這，都是用來稱讚配得上為人父母這四個字的成年人的，不是用來評判你們是否合格，才給予你們的。”

  “他們不愛你，是因為他們不合格，不是因為你。”

  蜷曲著的人眼睫動了動。

  她看向越溪。

  那個漂浮在虛空中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怎麽知道她不被喜歡，不是因為她不夠好，而是因為他們不合格？”

  越溪還是沒搭理她，而是對上了小女孩清澈卻麻木的視線。

  “我可以握你的手嗎？”

  小女孩抿了抿唇。

  最後越溪還是沒有伸手：“你的衣服穿得很整潔，手和臉也洗得很幹淨，幫暖暖回到了孤兒院，從孤兒院回到家，也沒有和他們頂過一句嘴.......姐姐能看出來你是一個乖孩子。”

  小女孩就在這時，突然開口：“這樣就算一個乖孩子嗎？”

  “嗯，姐姐覺得這樣就已經算是乖孩子了。”

  “但是不是每個大人的標準都相同，”越溪看著她，“但是不管他們覺得你乖不乖，都不是他們傷害你的理由，明白嗎？”

  “什麽樣才叫做傷害？爸爸媽媽，不是在教我嗎？”

  “沒有教育，隻有斥責的打罵，就是傷害。”

  越溪停頓片刻：“真正愛你的人，會在懲罰你之後，告訴你怎麽樣去改正，去避免下一次懲罰，而隻是拿你的錯誤懲罰你的人，不算真的愛你。”

  也不配被稱為父母。

  小女孩沉默片刻，然後輕輕地搖了搖頭：“爸爸從來沒告訴我怎麽改正。”

  她輕聲：“他隻是罵我不懂事，蠢。”

  小女孩聲音小下來：“無茗很懂事，不蠢。”

  她抬眸看向越溪：“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