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能不能教我
作者:瀲灩一方      更新:2021-01-12 20:53      字數:2536
  越溪偏頭。

  碎發遮住眼眸的少年聲音沙啞至極:

  “我是在和我自己較勁。”

  他當然知道求助不丟人,向別人求助也沒什麽好丟人的。

  可是他需要的不是求助,不是在別人的幫助下站起來,他需要的是變強,是不需要任何人輔助,就能操控機甲的實力。

  就算他求助了,就算她今天真的幫自己站起來了又怎麽樣.......

  他連站都站不起來,怎麽操控機甲?

  他不想依靠別人去實現自己的目標,至少在他擁有自保能力之前,他不想靠別人。

  越溪:“........”

  現在的小孩,都這麽倔的嗎?

  迦澈說完,咬牙繼續嚐試著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越溪旁觀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

  “你有沒有想過,你之所以不成功,就是因為你太相信自己了?”

  迦澈一怔,下意識地抬頭。

  越溪穿著雪紡長裙,站在球形牆壁邊上,窗戶灑落的陽光鋪在她身上,讓她看上去,就像是來自理想國度的天使,全身都沐浴著聖潔的光輝。

  這樣的形象,在原來的迦澈眼中,隻能和脆弱,不堪一擊這樣的詞語聯係在一起。

  可是已經見過越溪出手的少年現在卻完全不會這樣想了,隻是握緊手,抬頭看向她,啞聲道:

  “我,不應該相信自己嗎?”

  人,難道不是隻有相信了自己,才能發揮出全部潛力嗎?

  越溪看迦澈一眼,“不是讓你不相信自己,而是不要太過相信。”

  她抱著手臂,偏頭,語氣有些微妙:“你們在學校聽過最多的話,應該就是,意誌決定一切吧?”

  “.......是,”迦澈有些遲疑,目光中甚至帶了些疑惑,“不對嗎?”

  “對,”越溪點頭,身體離開牆壁,“怎麽不對?這句話可太對了。”

  迦澈:“.........”

  你這語氣可不像是認為這句話對的意思。

  果然,下一秒越溪就走到他麵前,手裏出現了那把嚇退那幫說閑話的學生的刀,夾在手指間,輕鬆把玩著。

  迦澈沒來由地心髒微縮,看到她在自己麵前蹲下來,冰冷的鋒刃對準他的臉,更是瞳孔驟縮。

  第一反應是閃避,可是卻閃避不及--他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來,”刀刃對著他的人揚眉,閃著白光的刀刃甚至往前送了一厘米,語調上揚,“用你的意誌,阻止我試試。”

  別說瞳孔收縮的迦澈了,彈幕都被嚇到了:

  這,這麽硬核的嗎?

  主播冷靜啊!!!!!!

  (瑟瑟發抖)

  不斷逼近的刀刃抵住了少年的臉,嘴唇發白的人捏緊手指,表情似忍耐,又似屈辱,卻在某個瞬間,左手手指突然發力,試圖抓住越溪的手臂,另一隻手動作更快,伸過去就想奪刀!

  整個人更是毫不畏懼地就往刀刃上撞!

  看到這一幕的觀眾心跳都停了。

  當事人反而淡定的揚眉,往後一退。

  幾千萬觀眾甚至沒看清她的動作,隻看到越溪輕描淡寫地側身,就躲過了這傻孩子的突襲,然後優哉遊哉地站了起來,把刀收了起來。

  “看到了嗎?”

  越溪語氣悠悠:“所有人都和你強調,意誌有多麽重要,可是意誌不是萬能的,意誌的確重要,沒有意誌,弱者可能什麽都不是,可是強者。”

  停頓片刻的人視線落在迦澈身上,語氣變得意味深長:

  “永遠不會給敵人挑戰自己意誌的機會。”

  迦澈臉色發白,半晌,才抬頭:

  “我……是弱者?”

  金色短發的少年,臉色慘白,目光卻緊緊盯著越溪不放:

  “我知道,我什麽都不會,隻能靠意誌堅持下去......可是.......”

  可是除了堅持,他不知道該做什麽。

  好像,他就是什麽都做不好,連最簡單的操作,重複上萬遍也沒有辦法掌握。

  越溪挑眉,“你覺得呢?”

  她的語氣並不咄咄逼人,卻像是回蕩的鍾聲,一字一字敲在他的心口:“你相信自己能操作好機甲,成功了嗎?就像你剛剛所說的,你覺得和自己較勁,就能不依靠別人的幫助,站起來。”

  “你站起來了嗎?”

  迦澈臉色一白,眸光都好像變得暗淡了一些。

  “相信自己並沒有什麽錯,磨煉自己的意誌也沒什麽錯,可是過分相信自己,依賴意誌,和眼高手低,好高騖遠沒什麽區別。”

  越溪的話一針見血,毫不留情:“實力還沒提上來,就想靠意誌取勝,以後上了戰場,隻有等死的份。”

  說白了,不行,就得服軟。

  迦澈臉更白。

  作為軍校的學生,沒有人比他清楚,這樣的評價意味著什麽。

  越溪看著卻沒有半分要心軟的意思:

  “浪費了這麽久的時間,現在清醒了嗎?”

  對自己的認知不清晰,是戰場上的大忌。

  尤其是對現在,身體虛弱的迦澈而言。

  作為軍校學生的迦澈可能沒有遭遇過真正的反叛軍,卻沒有意識到,現在擺在他麵前的難題,就是他在成為一名合格的戰士之前,要麵對的,最強大的敵人。

  他不知道自己完全可以不用強迫自己帶著傷訓練,而是養好身體,學習好理論知識,再從容準備。

  更不知道自己現在帶傷訓練,就是在把上戰場這麽嚴肅的事,當成笑話。

  戰場是真正的生死局,每一步,都必須穩之又穩,他必須學會減少風險,而不是靠一腔熱血,強逼自己硬抗。

  戰場隻看結果,不談付出。

  敵人不會因為你是帶傷作戰就放過你,機甲知識也不會因為你帶傷訓練就被動被掌握。

  少年聲音低啞,手指蜷縮:“可是,我該怎麽辦?”

  倔強冰冷的少年,此刻卻像是心底防線被攻破般,眼眶微紅地盯著她,聲音沙啞地重複:“我該怎麽辦?我不知道,我到底該怎麽辦?”

  就連最基礎的機甲操作,他也完成不了,他該怎麽辦!

  他眼高手低,好高騖遠,可是如果連機甲都操作不了,他還拿什麽去上戰場殺敵,拿什麽為媽媽報仇?!

  越溪不答反問:“你真的不知道嗎?”

  迦澈愣在原地。

  越溪說完就沒再理他了,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繼續翻手冊,留下少年一個人在原地,手指緊捏,麵色發白,似乎陷入什麽無解的謎題當中。

  彈幕已經因為越溪這一番言論炸開了,越溪還是一副我自巍然不動的架勢,直到少年終於想通,咬著牙,撐著手臂,從地上爬了起來。

  少年的聲音在寂靜的訓練室突兀地響起來,很啞很緩:“我現在就去治傷。”

  他拖著腿,喉頭滾動一下,“我不會再著急學機甲......可是,你能不能教我?”

  教我,怎麽操控機甲,怎麽在戰場上活下來,怎麽,為母親報仇。

  他說這話的時候緊緊盯著越溪,好像是在期盼坐著的人給他一個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