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通智站在禪房門口聽著其中傳來的淒厲哀嚎之聲和金鐵相擊之響，隻覺得恨不能以身相代。

  似乎是因為那些祆教分子在師傅飲用的茶水中下了無名奇毒，導致每個一段時間師傅便會陷入這種癲狂地狀態，而且隻要發作就會瘋狂地攻擊周圍人與物。

  哪怕以師傅修煉了八十餘載的定力也完全無法抵抗，正是因為如此才會將自己鎖在禪房之中不讓任何人靠近。

  作為首席弟子的通智還是以送餐當然借口才靠近了這裏。

  直到許久之後，哀嚎聲與金屬碰撞之聲逐漸平息，通智才敢輕扣門扉而後推開那道被加固過的木門。

  映入眼簾地是被鐵鏈牢牢鎖住地覺真，每次藥效發作之前他都會讓弟子鎖住自己就以免失控的自己傷到旁人。

  然而即使如此周圍的牆壁也早就被覺真失控的內力蹂躪地扭曲破損，若非特意請來山下的工匠們連夜大幅加固過，恐怕這件小小的禪房早就被覺真深不見底的氣海所壓垮了。

  “師傅……”想說的話如鯁在喉，通智能做的隻有默默替對方解開了鐵鏈，至少在五日之內，應該不會再發作了。

  “通智啊，此去錦城辛苦你了，通惠他已經將發生的事告訴了我，你做的很好。”因為毒藥的折磨以及終日的內力泄露，如今的覺真全然一副燈枯油盡隨時會圓寂的樣子。

  而或許是因為大限將至，覺真對這個最滿意的弟子也是和藹了許多，若是往日的他恐怕會對犯了嗔戒地通智教訓一頓。

  “弟子修行還是不足，沒能快些解決錦城之局，好早些回來……”通智跪坐在覺真麵前，不敢抬頭去看自己的師傅。

  “通智！”師傅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聽好了，如今我以時日無多，將來這大須彌寺的住持也隻有你才有能力擔任。

  所以不要再說什麽沒能早些回來之類的話了，去做該做的事情吧，比起我這個受劫之人，你更應該將精力化在安撫師兄弟身上，要記住隻要人心不散，大須彌寺便永遠都在。”

  “是，師傅。”朝著眼前的年邁老者恭敬地拜了一拜，通智將齋飯放在覺真身前便起身離開。

  剛走出後院，就看到嬉皮笑臉的清幻纏著一個年輕的小沙彌問東問西地樣子。

  “喂，你這家夥……”上前一把拉過對方，通智隻覺得自己真是時運不濟，居然攤上這麽個麻煩：“你不是來還願的嘛？怎麽現在還不走？”

  “先不說這個，你可知道寺裏茶水都是哪兒來的？”

  “每天派人去山下挑來的，你問這個幹什麽？”通智眉頭一皺有些不耐煩地反問到。

  “能瞞寺裏這麽多高手給住持下毒，我看啊，恐怕一定有內鬼。”清幻若有其事地說到。

  “夠了，師兄弟們都是自幼跟隨師傅修行的，怎麽可能會有叛徒。”通智有些生氣，作為被師傅扶養長大的棄嬰，寺裏的師兄弟們對他而言如同家人一般，此刻清幻的話無異於挑撥離間。

  “不管你想幹什麽，總之趕緊走，現在寺裏是特殊時期不歡迎香客。”

  “行行行，別生氣，我走就是了。”看到舉起拳頭仿佛真要動粗的通智，清幻也有些虛了，轉身便一溜煙兒得沒了蹤跡。

  “這家夥……”無奈地搖了搖頭，隻有通智清楚自己這麽做也是為了他好，現在保不準祆教徒會不會再次發動襲擊，如今師兄弟們死的死傷的傷，師傅又被下了難解奇毒，如今的大須彌寺完全就是一棟危樓，隨時可能發生危險。

  ……

  “我聽說了哦，那個負責挑水地是山下村裏的劉二吧，我看那家夥天生尖嘴猴腮地一看就有問題，於是我……”幾天後，為了安定寺內眾僧以及維持大局，連續幾天廢寢忘食的通智有些頭大地聽著身旁清幻滔滔不絕地廢話。

  “所以這就是你半夜闖入別人家地原因？”

  “這不是沒轍嗎？”

  “好了，這位施主，鄙寺太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所以能不能請你別在添亂了。”

  “聽我說，雖然劉二隻是有嫌疑，但我看你們寺裏戒律堂的和尚，就是叫圓思的那個絕對有問題，平時就是他負責住持起居的……”

  “夠了！”通智猛地一拍桌子顯然被激怒了：“就算他人可能有嫌疑，圓思絕不會，他的命都是住持救下的！你要是再在這裏胡言亂語，休怪貧僧不客氣！”

  “別別，大師您消消火，其實我隻是來送吃的，你師弟通惠看你幾天不吃不喝很是擔心你，真不知道為什麽你們一個個這麽能挨餓，沒什麽事我就走了啊～”

  “別再回來了！”恨不得一腳踢他出去的通智看著桌上的素齋，歎了口氣，自己是該注意一些了，總不至於還要讓師弟他們擔心。

  不過說到挨餓的話，通智不由得想起了十幾年前，自己年幼之時經曆過的饑荒，那是全寺都沒有一把米吃，餓死了不少僧人，甚至有些挨不住還俗離開了。

  不過那都是過去式了，在師傅的打理教化下，大須彌寺的香火愈發得興旺，如今寺裏不禁豐衣足食，甚至就連殿中地佛像都度了一層金。

  翌日，稍事休息的通智算了算時間差不多到了師傅毒性發作的時候了，和往常一樣通智前往了夥房取回一份齋飯，前往師傅所在的禪房。

  隻是一路上，通智不由得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麽平日一直守在附近的圓思師侄今天卻沒在，為什麽本應該吵鬧的禪房如今卻安靜的可怕？

  通智越想越不對勁，不安驅動之下，他不顧師傅地叮囑直接強行破開了禪房地木門。而出現在他麵前的，卻是一副令他毛骨悚然的畫麵。

  被開腸破肚渾身是血的圓思倒在地上一動不動，而他的身旁拿著戒刀地覺真不知何時掙脫了枷鎖，嘴中似乎在嚼著什麽，滴滴鮮血從他嘴角流落下來。

  而與此同時，眼神瘋狂的覺真直接撲向了通智，卻被他輕鬆避開內力泄露大半的覺真早已不是他的對手，但通智震驚之下忽略了覺真手中的戒刀。

  不慎被附帶著同種內力破開金身的通智隻覺得腹部一痛，那個平時雖然嚴格但對自己關懷有加的覺真此時居然果斷下了殺手。

  而因為這一刀，通智也失去了逃跑地可能，或者說妄圖喚回對方的通智錯誤地寄希望於對方的理智。

  覺真毫不留情攻擊地攻擊著，將受傷的通智壓製到完全無法脫身，而因為他藥性發作的原因，周圍也沒有什麽戒備的武僧，唯一以為護衛就是已經死去的圓思。

  終於久防必有一失，一招不慎被命中心房的通智倒下了，帶著深深的不甘以及疑惑，怒目圓睜著離開了時間。

  而他眼中的倒影則是眼神漸漸恢複清晰地覺真，以及他那張被鮮血沾染地猙獰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