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男人虛弱得仿佛隨時都能逝去。

  蘇明瑤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禹城風。

  在她的印象當中，禹城風永遠都是冰冷而強大的，仿佛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情是他不可以的。

  禹城風會醉酒，會痛苦，也會懊惱於沒有辦法和他念念不忘多年的女人相守。

  他什麽樣子蘇明瑤都見過。

  就是沒有見過他現在這樣。

  病態、脆弱。

  蘇明瑤想到夏沉和蘇儀說過的話，心口仿佛被人用刀子一寸寸割開，心痛得無以複加。

  明明已經說好了不再去想他，不再愛他的。

  可是為什麽……

  不知不覺間，蘇明瑤的眼眶已經蓄滿了晶瑩的淚水。

  她呆呆地注視著病床上的禹城風，走到他身邊，想要碰一碰他的手指，卻又不敢隨便碰他，擔心會出什麽問題。

  “禹城風……”

  蘇明瑤的聲音破碎得如同被風吹散了般，“是我。蘇明瑤。”

  當蘇儀替身的那幾年，最開始，蘇明瑤還是很幸福的。

  禹城風雖然總是冷冰冰的，不愛笑，也很少會有什麽情緒起伏的時刻。

  、外人常說，禹城風就像個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一般。

  不會哭，也不會笑，就算生氣，也是麵無表情。

  阮安藍甚至問蘇明瑤，問她跟禹城風這種冷漠的男人在一起，會不會覺得很無趣，很單調？

  蘇明瑤當時是怎麽回複的呢？

  她自己都記不太清了。

  但現在，她想說，其實不是的。

  禹城風雖然冷漠，雖然看起來很無聊，雖然……

  但在她麵前，他其實總是能麵麵俱到地照顧到她的很多細節。

  她生病了，他不眠不休地陪伴在她身邊；她被粉絲們罵得失眠時，他也會一直陪著她。

  雖然他陪著她的時候也總是麵無表情的一張臉。

  但現在蘇明瑤想想，其實那都是禹城風笨拙地表達自己心意的方式啊……

  “禹城風，我不否認我現在還愛著你。你說你，之前對我那麽糟糕，明明願意寵著我對我好，可是就是不願意給我我最想要的東西。”

  “等到我終於絕望了，放棄了，你又開始這樣子。你不覺得你真的很可笑嗎？”

  “你這麽拚命做什麽呢？”眼淚一顆顆砸下來，從蘇明瑤的手心，滑落到禹城風垂放在床側的手背上，“我一點都不感激你！我討厭你，討厭死你了知不知道！”

  蘇明瑤趴在床邊哭了很久很久，哭得眼睛都腫了，禹城風也沒有給她一點點回應。

  蘇明瑤抽噎著抱著禹城風完好無損的那隻手，貼在自己臉上，閉上眼睛，聲音輕輕的：

  “如果我說，你這次好好醒過來，我願意給你一次機會重新追我，你明天早上，能讓我看到一個站起來的你嗎？”

  話音落地許久，病床上的人依舊一動不動，陷入死寂。

  旁邊的心電圖上，也沒有絲毫變化。

  蘇明瑤的心緩緩沉入穀底。

  她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默默陪伴了禹城風一會兒，說了些話，她起身離開。

  而在她轉身的那一刹那，禹城風一直垂放在被單上的手指，忽然動了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