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衛知暖不吭聲，碧璽狐疑道：“小姐不喜歡宋公子嗎？”

  衛知暖想了想：“也談不上喜歡不喜歡的。”

  她並不是很想嫁人，第一次成親給她的教訓太深刻了。

  如非遇到特別喜歡特別對的人，衛知暖還真是不想考慮。

  碧璽也看出她因為什麽發愁了，她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淅淅瀝瀝的雨水下個不停，就算江州這樣的的地方，這雨下得未免太多了點。

  這幾天都是宋子謙送吃食過來。

  他放下油紙傘，身上有不少的地方都被雨水大打濕了，看起來有些狼狽。

  “我們可以自己出去買，太麻煩宋公子了。”

  衛知暖說的是事實，完全沒必要讓宋子謙過來送飯。

  宋子謙卻說：“現在城中積水太多了，新鮮的蔬菜瓜果根本運不進來。”

  衛知暖皺眉：“這麽嚴重嗎？這雨還要下多長時間？”

  宋子謙憂心忡忡道：“欽天監那邊也不確定，但是……”

  他猶豫了下說道：“如果再這麽下去，會出事情。”

  江州有許多老舊的建築，尤其是城南那一塊，住的都是江州底層的人士，那裏的房屋緊挨著，年久失修，而且因為後來百姓私自加蓋，好多地方的排水做的不到位，每年下雨那裏都會擁堵。

  而且今年的雨水實在是太多了點。

  衛知暖沒在江州走過，新京那邊的房子不少都是後來蓋的，加上新京雨水不多，她不知道水患的嚴重性。

  幾天後，每天都這個時間過來的宋子謙居然沒來，隻派了一個小廝過來送飯，衛知暖便問：“你們家公子呢？”

  小廝道：“城南昨個有房塌了，壓死了不少人，公子昨天就過去了。”

  衛知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讓人出去打聽了一下，果然是，城南的一片房子都被雨水泡壞了，塌了一大片，除了已經抬出來的死人，還有不少人被壓住了，江州其他地方也有不少的災情出現。

  郊外大片的農田被水淹沒，已經聚集了一批難民。

  碧璽沒遇到過這種事，有點擔心。

  宋子謙派人帶了話來，讓衛知暖不要出去，說城內現在已經有點亂了。

  幾天之後，雨水終於停了，城南那邊也基本穩定了。

  衛知暖第一次出門，就被眼前的情景震懾了，原本繁華的江州城裏如今到處都是淤泥和積水，城中還湧入不少難民，他們沒地方住，隻能住在街道上，生活非常淒苦。

  衛知暖去了一次衛家的鋪子，鋪子裏已經出錢開始救治災民，衛家每年都會拿出不少錢來做善事，如今江州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就算是衛知暖沒說，鋪子裏也已經和上麵打過招呼，早就有別的地方運錢財物資過來。

  除了衛家，不少江州的富戶也都擺了粥棚救助災民。

  衛知暖鬆了口氣，朝廷也不會坐視不理，應該不會出什麽大問題。

  衛知暖剛出門，就聽到街上傳來打鬧聲。

  “滾開，你們這些賤民，弄髒了本小姐的衣服，你們賠的起嗎？”

  叫罵聲混著女人的哭聲，衛知暖微微皺眉，等她過去的時候，就看見一輛豪華的馬車擋在路中央，馬車旁邊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抱著孩子哭著不停。

  “又是她們。”碧璽看著馬車上趾高氣揚的呂清水和黃夢涵憤怒道。

  “都給我滾開，別擋著路。”

  呂清水還在叫嚷，黃夢涵在一旁煽風點火的小聲說了什麽，呂清水頓時大怒：“來人，把他們兩個給我趕出江州去。”

  “明明是你們撞了人……”女人的哭聲悲鳴：“小麥子，你醒醒啊……”

  衛知暖走過去，查看了一下小孩的傷勢，小孩已經昏迷不醒了，也不知道撞到了哪裏。她拿了錢給女人道：“你帶孩子先去醫館。”

  女人連忙感謝，抱著孩子跌跌撞撞的走了。

  她本來以為這件事就這麽算了，誰知道呂清水冷哼道：“假慈悲，要你裝好心。”

  衛知暖回頭看了她一眼道：“我就喜歡裝好心，你管的著嗎？”

  盡管上次的事，呂清水已經被楊青警告過，可是她心裏還是堵著一口氣，而且她還聽說衛知暖住進了宋子謙的宅子，更是怒火中燒。

  如今看到衛知暖，她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早就將楊青的囑咐拋到了九霄雲外。

  呂清水正要發脾氣被黃夢涵一把攔住，她在呂清水耳邊小聲說了什麽，呂清水雖然臉色難看，可是到底沒在說什麽，不過一雙眼睛卻跟淬了毒一樣，死死的盯著衛知暖，恨不得將她剝皮抽筋。

  呂清水他們走後。

  碧璽冷聲道：“真不知道她們是哪裏來的底氣，口口聲聲叫別人賤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東西，狗仗人勢的玩意。”

  衛知暖道：“好了，我們去看看剛剛那個孩子。”

  不和傻瓜論長短，呂家她已經教訓過，上次喝了楊青的茶，這事就算是過去了，她懶得和呂清水再因為這些女人之間爭風吃醋雞毛蒜皮的小事再生事端。

  醫館早就人滿為患，小麥被安置在醫館一個小角落，醫館裏到處都是哀嚎聲，還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看到衛知暖小麥娘眼眶通紅的要給衛知暖下跪，衛知暖一把拉住她：“不用客氣，小麥怎麽樣了？”

  小麥娘搖頭，眼睛紅紅的：“醫館就一兩個大夫，忙不過來。”

  就算是有錢，暫時也沒有大夫。

  衛知暖早年學過幾年醫術，她上前查看了小麥的傷勢，小麥身上沒傷，應該不是被馬車撞了，可是又發了高燒，衛知暖將他的衣服掀開，頓時一愣…

  隻見小麥肚子後背起了一層紅紅的疹子，看起來非常可怖。

  衛知暖眉頭緊鎖，碧璽擔憂：“小姐，怎麽了？”

  衛知暖後退一步，快步朝著兩個忙活的大夫走去，小聲和大夫說了什麽兩個大夫匆匆過來，隻看了一眼，就已經臉色大變。

  “這…這是…”

  衛知暖問：“您確定嗎？”

  大夫聲音都有點抖：“應該是…”

  小麥娘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見眾人這樣，不由急道：“怎麽了？怎麽了？”

  衛知暖安撫她沒事，然後和大夫說話去了。

  很快，醫館就被封了，衛知暖也自我隔離了起來，如果她和老大夫沒有診斷錯，小麥得的應該的疫病。

  瘟疫這種東西非常可怕，衛知暖雖然沒見過，但是聽過不少，以前就是笨辦法，在沒有找到能治療時疫的藥方之前，這種病得了就是死路一條。

  一個人得了，整個村子的都有，笨辦法就是將這個村子隔離，裏麵的人也隻能自生自滅，再不濟一把火將村子燒個幹淨。

  時疫跑不出來，自然就不會傳染。

  可是如今…

  小麥是難民，現在還不知道他是在城裏得的還是城外，無論是什麽，難民人數龐大，那時疫的傳播速度和毀滅性是非常大的，如果不及時找到治療時疫的方子，那麽整個江州或許很快就會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