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知暖果然不動了。

  這時候門外傳來腳步聲，男人警惕的起身，動作利落的到了衛知暖跟前，鋒利的匕首已經抵在了她的喉間。

  “小姐！”門外是碧璽的聲音，她有點暈船，過來拿藥。

  男人的匕首往前推了推，衛知暖覺得脖子有些疼，應該是被匕首劃破了皮膚。

  “我睡了，你去問問別人吧！”

  碧璽雖然有些奇怪，可也沒說什麽就走了。

  男人鬆開衛知暖，衛知暖摸了摸脖子，果然摸到了血。

  “你是誰？”她用帕子擦著脖子問。

  男人笑了笑。

  衛知暖看了一眼他的匕首：“匪首燕南風！”

  燕南風饒有興致的看她：“衛大小姐果然很有見識。”

  衛知暖知道這個人，燕南風可不是一般的海匪，他從前是個秀才，家裏靠著打漁為生攻他讀書，本來這人有機會入朝為官的，可當地一個惡霸看上了他姐姐，強取豪奪之下，燕南風的姐姐寧死不從，撞牆自盡了。

  燕南風便去官府報官，誰知道那官員和惡霸是一丘之貉，設計將燕南風送進了大牢，之後還害死了燕父燕母。

  燕南風被判了流放，惡霸和官員以為他會死在流放路上，誰知道他九死一生跑了出來，還當了海匪。

  三年後，他將惡霸和官員全都滅了門，就連他們村子那些袖手旁觀的人落井下石的村名也都殺了個幹淨。

  這件事在當時鬧的非常轟動，也引起了朝廷的注意，皇帝在剿滅海匪的同時，徹查了此案，可惜這個案子裏的惡人已經全死了，沒死的受害人如今成了加害者。

  衛知暖看著眼前這人，隻覺得渾身發冷。

  這個人是很痛恨的朝廷的，而且是真正的悍匪，殺人不眨眼，她不敢保證這個人會履行承諾在船靠岸後放了自己。

  燕南風也看著衛知暖，雖然他沒說話，可是衛知暖卻能感覺到他應該在笑。

  “衛小姐聽過我的名字啊？我這麽出名的嗎？”燕南風把玩著手裏的匕首問。

  衛知暖道：“當年負責辦你案子的那人是我舅母。”

  “秦大人啊！”他說道：“可惜她來的有點遲了。”

  確實是遲了。

  “都說我做的過了，衛小姐覺得呢？”燕南風問。

  他說的是滅人滿門的事。

  衛知暖想了想說：“其實還好。”

  燕南風道：“怎麽說？”

  衛知暖說：“我娘常說，巴掌沒打在誰臉上誰不知道疼，那些指責你的人都覺得你殘忍，可當初你遭受的痛苦，也是別人沒辦法體會的，他們不是你，沒辦法理解你的心情，換成是他們自己，遇到那樣的事，或許也會做出你這樣的行為。”

  燕南風饒有興致的看著衛知暖：“衛小姐，你不用刻意討好我。”

  衛知暖說：“我從不刻意討好誰，你做的對不對，也不是我說了算的。”

  燕南風沉默了一會兒，像是要打發著無聊的時間，又或者單純隻是找個人傾述。

  “那時候，本來我們一家人可以逃走的，姐姐連包袱都收拾好了，可村裏人害怕惡霸，便把我們要逃走的事告訴了惡霸，還攔住了出村子的路，我爹娘向他們求情，跪著求他們讓我們走，可他們就是攔著路…”

  燕南風聲音有些發狠：“他們終於等來了惡霸，然後眼睜睜的看著我姐姐自盡，最後還擔心受連累將我們趕出了村子…”

  燕南風忽然笑了起來：“我報仇的時候也讓人圍住了村子，我告訴他們，隻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這裏，他們就懂我什麽意思了！”

  衛知暖微微皺眉。

  燕南風又道：“我沒殺人，一個都沒殺，我隻是圍了村子，就連最後出來的那個人，我都放了他，我得讓他好好活著。”

  衛知暖覺得後背發冷，這案子是秦雁九辦的，肯定是查出了結果，可她最後結案的時候，卻說人都是燕南風殺的。

  可見，這件事的影響有多大，才讓一向剛正不阿的秦雁九也選擇了隱瞞。

  見衛知暖皺眉，燕南風又說：“對了，還有你們說的滅門案也是一樣的，那兩家就更精彩了，那個孫知縣是被他娘子一刀賜死的，他娘子最後又自盡了，隻留下了她們幾歲的兒子，還有惡霸黃世源，他死的就更慘了，被他養女黃夢涵一刀捅死，鮮血流了一地…”

  他邊說邊笑，似乎這是件多值得笑的事情。

  衛知暖問他：“這種把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你開心嗎？”

  燕南風點頭：“當然了衛小姐，我非常開心。”

  之後兩個人都不在說話。

  衛知暖也真是心大，她居然睡著了，等她醒來的時候，船都要靠岸了，她看了一眼房間，已經沒人了。

  她急忙跑出去，卻不見了燕南風的身影。

  “小姐，怎麽了？”碧璽一臉慘白，顯然還是有點不舒服。

  衛知暖搖頭：“沒什麽。”

  “小姐，你耳環丟了一隻。”碧璽說。

  衛知暖一摸，自己的耳環果然少了一隻。

  衛知暖眼眸沉了沉。

  燕南風的出現更像是一場光怪陸離的噩夢。

  夢醒了，燕南風不見了，衛知暖又回到了往日的軌跡上。

  江州非常繁華，它的發展程度不低於新京，這裏的海運發達，還聚集了不少的異國人飄揚過海來做生意。

  這些人的胃口逐漸變大，有的也不太安分，好在大越早有準備，之前東瀛隻是冒了個頭，暖暖娘就提議，殺雞儆猴。

  許多人都覺得勞民傷財不至於，暖暖娘卻對這件事非常重視，連連進了幾次宮，不知道她說了什麽，當時還是她大舅舅做皇帝，二話沒說，直接出兵，將東瀛打回了老家。

  自那之後，這些異國人就變的非常安分。

  碼頭上如今還有不少穿著別國服飾的人。

  衛家在這裏有不少宅子，都是暖暖娘買的，她非常熱衷買房子。

  衛知暖挑了一間住著，隔壁據說就是宋家人，聽說衛大小姐來了，宋家還專門派人過來問候。

  正好趕上隔壁宋老太太七十大壽，也給衛知暖下了請柬。

  碧璽拿著請柬道：“小姐，這宋家還真是有錢，請柬上的字都是燙金的，這個配飾也是金的。”

  宋家一向財大氣粗，宋家主的商業頭腦完全不輸衛知暖娘親，這樣一位人物邀請，衛知暖當然要去，而且她也非常好奇，這位她爹的情敵長什麽樣子。

  “在哪裏辦？”衛知暖問。

  他們住的隔壁是宋家的宅子，卻不是他們對祖宅，宋老夫人過壽肯定不是在這裏辦。

  碧璽看了看請柬上的字道：“在青禾莊園。”

  衛知暖點點頭。

  青禾莊那邊住的都是江州的權貴，那裏的宅子價格貴的嚇人，可宋家在那有一大片土地，他們的宅子就叫青禾莊，也就是說，是因為宋家住在那，其他人想靠近宋家才在那裏蓋了宅子。

  可見，宋家在江州的地位。

  “倒是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