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平安知道他想什麽，他這個人好像天生就愛管閑事，管了還要管到底，他早就替聞殊想好了。

  “你音律非常好。”

  衛平安見過聞殊彈琴吹簫，都很擅長，除了衛琮曦，聞殊是他見過最有天賦的。

  “大越的官學就有音律，你若是沒地方，可以去那當先生，養活自己沒問題的。”

  聞殊一怔，有些欣喜道：”我…我真的可以嗎？”

  他還以為他後半輩子都要在青樓歌坊度過了，忽然峰回路轉，告訴他他能做先生，聞殊怎麽不高興。

  衛平安肯定道：“可以，不過要先考試麵試，通過了才能進去，你如果想去…”

  “我想去。”

  聞殊眼睛都亮了。

  這是他一直喜歡的東西，當初家裏趕走他，一是因為他是個斷袖，二來就是沒什麽本事，不能給聞家帶來好處，沒用的人，聞家舍棄也不會心疼。

  衛平安點點頭，寫了推介信道：“你和我大哥一起走。”

  “好。”

  聞殊接過信，手指都在微微發抖。

  “那個…”聞殊猶豫了會兒道：“你小心容璋，他背後有人，那個人很厲害。”

  衛平安道：“你見過那個人嗎？”

  聞殊搖頭：“隻有容璋見過，他們好像要找什麽東西。”

  “是蠱蟲嗎？”

  “不知道！”聞殊說：“不過我感覺不是，這東西跟鍾家有關係，他們一直盯著小郡主，還說這邊有他們的內應。”

  聞殊頓了頓道：”我隻知道這麽多了，以前的事對不起。”

  衛平安道：“沒事，我不在意了。”

  聞殊知道的應該就是這麽多，跟鍾家有關係的，容璋或者說容璋背後的人想得到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呢？

  鄭心儀他們那股勢力和容璋背後的勢力，他們的目的，和想要的東西，也是一樣的嗎？

  為了趕在天冷前離開，衛晨光和夏小嬋的婚事辦的挺快，大越這邊有錢，準備的也快。

  這期間，夏小嬋和衛晨光都不許見麵，鍾意歡便替他給夏小嬋送了不少東西。

  鍾意歡道：“真是沒想到，你居然成了我表嫂。”

  夏小嬋也覺得神奇，她還記得第一次看見衛晨光的情景，當時那人凶巴巴的，她害怕極了。

  其實後來，她也對衛晨光一直是又敬又怕。

  直到被張仇和抓到那次，那次她真是害怕了，後來很多天，她晚上都會做噩夢。

  還是衛晨光一直陪著她安慰她…

  和衛晨光接觸久了，夏小嬋發現，整個大越府，衛晨光看起來嚴肅刻板，可其實他才是最溫柔的最心軟的一個人。

  兩個人相處的時候，他甚至會笨手笨腳的幫夏小嬋畫眉，認認真真，畫的一絲不苟，可惜成品有點沒眼看。

  也會記住夏小嬋愛吃什麽，然後天天送這樣吃的，直到夏小嬋完全吃膩了，無奈的婉拒才作罷。

  刻板的讓人覺得可愛。

  夏小嬋滿臉的幸福，眼睛裏的光幾乎閃瞎了鍾意歡的狗眼。

  鍾意歡道：“我也想成親了。”

  她不是說客套話，是真的有這個想法。

  夏小嬋道：“月華很好。”

  雖然出身不高，可夏小嬋看得出，月華對鍾意歡那才是真的好。

  鍾意歡點點頭。

  從前她和月華還會鬧點小別扭，可自從看了秦暮的傷，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秦暮還是當官尚且這樣，月華自小出去討生活，可想而知，這人吃了多少苦？糟了多少罪？

  鍾意歡那時候就決定以後好好對月華。

  兩個人最近的感情非常好，如膠似漆的，不過成親的事鍾意歡沒想過，今天看到夏小嬋，她才認真的考慮這個問題。

  夏小嬋又說：“你和月華都很好看，以後你們的孩子一定也很漂亮。”

  鍾意歡一愣：“孩…孩子？”

  夏小嬋點頭，衛晨光連他們以後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

  鍾意歡後來沒怎麽說話。

  她不喜歡孩子，也從回來沒打算要孩子。

  她的變化，月華看在眼裏，便問了出來。

  鍾意歡道：“你想過成親嗎？”

  月華一怔：“我…”

  他沒想過，不是不想，是不敢想，皇家如何會讓一個他這樣的身份的人進門，到時候，鍾家和鍾意歡怕是都會成為新京的笑柄。

  鍾意歡皺眉：“你什麽意思？”

  月華道：“怎麽忽然說這些？”

  鍾意歡道：“今天看到夏小嬋了，有感而發。”

  兩個人都沒說話。

  鍾意歡靠過來道：“我們回去就成親吧？”

  她想穿嫁衣，今天夏小嬋試了試她的嫁衣，可好看了，鍾意歡當時看的都眼紅。

  月華沒說話，鍾意歡就有點不高興了。

  “你不願意？”

  月華道：“我很願意，可是…”

  他沉默了一會兒道：“我配嗎？”

  我配嗎？

  鍾意歡愣住了，她有限的人生裏沒有產生過同情心這種東西，從前也從來沒有理解過月華。

  可是現在，她的月華忽然這麽問她，鍾意歡感覺就好像有人扯著她的衣服將她往前拉了一把，說不出的震驚和難受。

  衛晨光和夏小嬋成親後，兩人便起身回了大越，順便帶走了聞殊。

  府裏一下子空了下來，鍾意歡和月華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衛平安閑著沒事就決定去看看，然後他就看見鍾意歡很認真的的在教月華認藥材。

  看到衛平安的時候，月華還有點不好意思，他說：”讓衛公子見笑了！”

  衛平安搖頭：“沒有，挺好的。”

  月華走仕途不可能，如果學醫的話，以後不管是治病救人，還是去教書都可以。

  月華鬆了口氣。

  鍾意歡道：“端木涯那有什麽消息嗎？”

  衛平安搖頭：“怎麽忽然問這個？你想回大越了？”

  鍾意歡點頭：“我出來太久了。”

  衛平安一想也是：“要不你先回去？”

  鍾意歡道：“他們是衝我來的，你覺得會放我會大越？”

  說起這個，衛平安就好奇，鍾意歡到底有什麽秘密值得兩幫人馬都找她。

  端木涯那查了幾個月，還真是查出點東西來，而且衛平安收到了他娘的一封信，易容的這個人，還是幾十年前的故人，而且這人和鍾家有仇的，就很好判斷了。

  齊少勤。

  這個名字很陌生，衛平安不認識，他去找趙欣，趙欣看到這個人的名字時，一些久遠的記憶慢慢的湧上心頭。

  “他是我師兄，也是我師父的兒子。”

  “蕭國醫的兒子？”衛平安想起蕭國醫的死因，瞬間明白了。

  難怪呢。

  當初蕭國醫和鍾歲言之間就是一筆爛賬，蕭國醫害了鍾歲言，後來鍾歲言報了仇。

  對於旁人來說，是善惡有報，可是對當事人來說，哪裏能算的清楚，在齊少勤眼中，鍾歲言就是他的殺父仇人。

  如今他找上鍾意歡倒是不稀奇了。

  可是這個人之前二十幾年都一直沒出現，如今才出現難免有些蹊蹺。

  趙欣歎了口氣道：“他這個人我接觸的不多，我以為他早就…”

  她頓了頓：“誰能知道呢，都這麽多年了，他還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