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說，她這樣的人，天生是個做個冷血的殺手。

  他們家人的血是冷的。

  鍾意歡一直這麽認為，可今天，她忽然感受到了恐懼。

  她看著衛平安，看似平靜的問：“出什麽事了？”

  衛平安皺眉道：“是月華……他遇到了刺殺……”

  鍾意歡想到了那個血腥的夢，心就是一沉。

  房間裏，月華好好坐著，就是跌倒的時候，胳膊受了點皮外傷。

  看到急匆匆有些狼狽的鍾意歡，他還有點驚訝：“小姐，怎麽來了？”

  鍾意歡走到他跟前，仔細的看了看他，見他沒事後，這才舒了一口氣：“出什麽事了？”

  月華道：“我沒事，是小公爺的人救了我。”

  想起這個，月華還覺得心有餘悸，。

  當時他都覺得自己死定了，沒想到有人會在那時候救了他，剩下的他就不知道了。

  鍾意歡有點生氣，就是很煩躁，也不知道是在氣月華還是氣自己。

  良久，她說：“以後，都不許冒險了。”

  她真是瘋了，昏了頭，才會讓月華去做誘餌。

  她轉身出了門，屋子外，衛平安已經走了，隻有衛晨光，他應該也是一臉懵逼什麽也不知道。

  鍾意歡也沒和他多說什麽，直接去找衛平安，。

  衛平安道：“是端木涯的人，一直在劉府看著呢。”

  端木涯多聰明的人，怎麽會放棄對劉府的調查？

  鍾意歡卻說：“是誰指使的？”

  衛平安道：“應該是那個吳姨娘，被端木涯帶走了，很快就能有結果。”

  鍾意歡點點頭，表情還有點呆。

  衛平安笑她：“你怎麽了？有點不像你了。”

  鍾意歡道：“我也不知道，我現在有點不想看見月華。”

  衛平安完全不能理解，從剛剛鍾意歡的神色來看，她是很在乎月華的。

  至少，在衛平安對她的認知裏，還沒見她那麽緊張過，他也沒見鍾意歡這麽糾結過。

  衛平安就像是農民忽然翻身做主人一樣，看著鍾意歡幸災樂禍的笑：“你……不會是喜歡上月華了吧？”

  鍾意歡否認：“你會喜歡自己養的寵物？他隻是我養的男寵罷了。”

  她可以對月華好，也可以寵他，可是她不會喜歡他，她不會喜歡任何人。

  衛平安皺眉，他太喜歡聽到這樣的言論：“話別說的太早，有你哭的時候。”

  鍾意歡不屑道：“我不會喜歡任何人。”

  衛平安無奈的搖搖頭，遲早有一天鍾意歡不會嘴硬了，到時候，他再看她的笑話。

  從衛平安那出來，鍾意歡就恍恍惚惚的，她告訴自己，自己肯定不是喜歡月華，她隻是喜歡他那張皮而已，她不可能喜歡任何人。

  話說的多了，連她自己都信了幾分。

  她開始冷著月華，也疏遠他，月華找了她幾次，她都推脫了，月華就不再來了。隻是聽身邊的丫環說，他常常一個人站在院子裏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模樣怪可憐的。

  鍾意歡忍不住去想他為什麽會發呆，想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想太多，趕緊將這個念頭拋開。

  月華和鍾意歡的事，就連衛晨光也感覺出來了，不過像衛晨光這樣的正常人也很難理解，為什麽月華剛剛經曆生死後，鍾意歡反而對他冷淡了，難道不是應該更親密？

  他沒敢問鍾意歡，問月華，月華笑了笑說沒什麽，是他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

  他又去問衛平安，衛平安道：“她被家裏寵壞了，不要管她，遲早得讓她吃虧一次。”

  大理寺。

  端木涯打了個哈欠，衣服穿的有些鬆垮，他抬手拉了拉，像條沒骨頭的蛇。

  “那女人說了嗎？”

  郭嘉搖頭：“嘴很硬，我們派去的人去她老家查了，她不是吳秀。”

  吳姨娘本名叫吳秀，可大理寺的這個顯然是有人冒名頂替的。

  端木涯來了點興致道：“這麽有意思呢？我去看看。”

  大理寺的牢房條件並不是太好，吳姨娘被用了刑，渾身是血，躺在地上呼吸很微弱，聽到腳步聲，她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和門外的端木涯對視。

  端木涯讓人打開牢門，走到她身邊，掏出帕子小心的給吳姨娘擦幹淨臉上的血，笑了笑道：“是個美人啊。”

  吳姨娘盯著他，臉上沒什麽表情。

  端木涯道：“我想不明白，你這樣的美人為什麽要嫁給那個老頭子呢？”

  吳姨娘沒說話。

  端木涯又說：“那老頭子行不行啊？”

  沒等吳姨娘回答他就一臉嫌棄道：“反正我看著他那身老肉都快要吐了，他在你身上的時候，你在想什麽？”

  吳姨娘臉色終於變了，端木涯看著她的眼睛，一直等到她平複情緒才說：“你不是為了財，難道是真的對劉明有情？你喜歡他？”

  吳姨娘眼中滿是嘲諷和厭惡，端木涯很擅長觀察人，他總能從細微處找到點什麽。

  現在他知道，這個吳姨娘既不是為了錢財，也不是喜歡劉明。

  這很有意思。

  他站起來笑了笑說：“你不會是喜歡月華吧？說實話，我也很喜歡他，真是人間極品。”

  月華的樣貌，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很難抵擋，端木涯此人，男女通吃，風評極差，這一點吳姨娘有所耳聞。

  她冷笑一聲，終於開口：“你敢嗎？”

  端木涯道：“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是值不值得的問題。”

  吳姨娘愣了一下。

  端木涯道：“月華是好，可是為了他也不值得我去得罪大越，所以我也就是想想，人活著，凡事就講究個價值，不值得的事，我是不會做。”

  他又走到吳姨娘身邊說：“那你呢？你做的這些值得嗎？做了這麽多，你的主子就這麽把你拋棄了，值得嗎？”

  吳姨娘臉色一遍，憤怒的盯著端木涯：“沒有。”

  端木涯道：“沒有嗎？那為什麽明知道我們在盯著劉府，還要讓你刺殺月華呢？是覺得月華非死不可？可月華就是個男寵，鍾意歡都未畢喜歡他，殺了他又有什麽用呢？”

  吳姨娘嘴唇哆嗦，再也說不出話來。

  端木涯說到了她的痛處，

  她當時一時衝動，可現在想想，她到底為什麽一定要殺了月華？

  報複鍾意歡嗎？可正如端木涯說的，一個月華鍾意歡又能有多在意？

  吳姨娘的臉色難看，眼神中最後一點光漸漸的消失了。

  她是被拋棄了嗎？

  端木涯低下頭，看著她的臉，眼神溫柔的像是在看情人。

  “那個玲瓏是什麽人？刺殺月華的計劃，未畢就是你主子下的命令，說不定就是她自作主張的想要除掉你，才那麽說的，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吳姨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瞬間就跟著端木涯的思路走了。

  對，一定是玲瓏，她嫉妒自己，她也喜歡主子，才會借刀殺了的除掉她。

  端木涯的聲音又傳來：“舍不得動你的主子，難道還不能動她嗎？你一個人死多寂寞。不如拉個墊背的，也算是給自己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