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電光火石間，施落想明白了什麽，她嘴唇都在顫抖。

  軒轅策交待了幾句，便走到她身邊，將她外麵的衣服解下來。

  “抱歉，本來準備好了，可你這衣服沾了血，做戲必須做真。”

  施落盯著他。

  此時此刻她才明白，軒轅策所做的一切都是障眼法，眼下才是他最終的目的。

  無論是她，蕭璟成，或者衛琮曦，都被他騙了。

  這麽多人，精心布置了這麽多年的局，就這麽被他識破了，還反過來利用了…

  施落盯著軒轅策的臉，她第一次覺得，一個人居然會有這麽可怕。

  太子蕭鈺也好，衛琮曦也好，鍾歲言，軒轅璨，衛琮昀，蘇墨等等，他們都是絕頂聰明的人，可是這麽多人加起來，沒有算計過軒轅策一個人…

  施落默不作聲。

  軒轅策道：“等事情了了再說，現在不是時候。”

  施落什麽都不想說，她隻盼望衛琮曦能夠發現這其中的不對。

  軒轅策的手下也換了軒轅策的衣服，他果然也易容成了軒轅策的模樣。

  明知道這是個陷阱，可施落什麽都做不了。

  他們換了衣服，軒轅策帶著她從旁邊的小道離開，後麵有人悄無聲息的掩了痕跡，他們從另一側下山，路邊停著一輛馬車，施落被軒轅策抱上車，馬車便動了起來，就在這時候，身後一聲劇響，接著便是雪崩…

  施落的眼淚掉了下來。

  軒轅策掏出帕子擦了擦她的眼淚，柔聲安慰道：“沒事，就是一次小爆炸，為了埋葬我們的“屍體”而已…”

  施落還在哭，軒轅策解開她的穴道說：“你們這些人怎麽可能玩的過我呢？”

  施落猛地抬頭看著他：“剛剛假扮我的是樂善嗎？”

  軒轅策看著她笑了：“公主有時候很天真，樂善早就死了。”

  “那…那當初我們收到的消息…”施落說不下去了，她們被騙了，樂善早就死了，死在回南越的路上，唐風親手殺了她，不會有錯。

  後來的樂善，不過是軒轅策找人假扮放出的假消息，就是為了將他們引來金國，就連圓空，不也跟著來了麽。

  如果假扮她的是樂善，衛琮曦肯定能躲開暗算，可現在是個武功高強的殺手，不設防的情況下就很容易得手。

  軒轅策觀察著她的臉色，良久他笑了：“我很好奇，你這個人不是個好人，可也不是個惡人，從來不沾手人命的，就連軒轅珍，我都將她的人頭送到你身邊了，你卻能和她和平共處，可是對於樂善，你卻是非殺不可，這是為什麽？”

  施落舒了口氣，鎮定了下精神道：”不管你信不信，以前我做了個夢，夢裏她殺了衛琮曦，我很生氣，也覺得不安，想來想去，隻有殺了她才能讓我放心。”

  軒轅策也不知道信了沒有，半晌他才說：“乖乖聽話，我就告訴你衛琮曦如何了？”

  施落不言語，她知道樂善這件事就算是翻篇了。

  當然了，對於軒轅策的變態行為她也不想做出評價，更不想和他說話，她知道，當年那個溫文爾雅的白修遠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施落垂著眼睛，拉了拉衣服靠著車窗閉上了眼睛。

  她告訴自己不能慌，要好好的把事情理一理。

  軒轅策見她不說話也不勉強，他們走了很久很久，身後一直沒有追兵，這說明了什麽，不言而喻。

  施落最擔心的就是衛琮曦的安危。

  一直到晚上，他們找到了一個可以歇腳的地方，施落坐了一天車，又冷又餓腿也麻了，起身的時候差一點就摔倒，還是軒轅策扶了她一把，被她一把甩開開了。

  軒轅策看了看自己的手，沒有說什麽。

  歇腳的地方是一家農戶，大概是聯合商會的據點。

  施落進了屋子，歇了一會兒，喝了杯熱水才感覺自己暖和過來了。

  “馬上飯菜就好了。”軒轅策說。

  施落道：“我要去茅房。”

  “就在後麵，用不用我陪著你？”

  軒轅策問。

  施落搖頭。

  茅房很簡陋，施落也不挑，上了茅房，她安靜的出來，並沒有逃跑的打算。

  一路上她也注意到了，雖然軒轅策身邊就他和車夫兩個人，可是暗中說不定有暗衛，而且，軒轅策武功那麽高，就算是跑也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與其激怒這個瘋子，不如靜觀其變。

  這時候，施落都感謝薛清初了，要不是他，施落也不會這麽適應。

  吃了飯，軒轅策還沒有離開的意思。

  施落看著他，眼底是掩飾不住的恨意。

  軒轅策並不在意。

  “怎麽樣？飯菜還習慣嗎？”

  施落冷笑：“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好了，何必這麽虛偽？”

  她又說：“你不打算複活你的姬凝了？”

  軒轅策搖頭，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姬凝這裏有問題。”

  “有什麽問題？我怎麽覺得你腦子才最有問題？”

  軒轅策忽然笑了：“你比她鮮活可愛，我發現我更喜歡你。”

  施落想吐。

  軒轅策道：“姬凝和蕭璟成同時來了這裏，你們就沒懷疑過他們的目的？”

  施落道：“懷疑過，我懷疑他們是特意來的。”

  這個特意用的很有意思。

  軒轅策道：“有沒有可能這是一種變相的占領？”

  施落看了他一眼，他也正看著自己，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施落想起了從前的白修遠。

  不，他不是白修遠。

  眼前這個人絕對是個惡魔。

  “你說的占領是什麽意思？”

  “有沒有可能，姬凝生活的那個時代，根本生存不下去了，所以他們才會將人跨越時空送到這裏來？”

  施落心一沉，這和她之前的猜測不謀而合。

  姬凝和蕭璟成都是有備而來，他們和她這個偶然來的不一樣，不，等等，或許自己也不是偶然來的。

  施落盯著軒轅策道：“你真的是這個時代的人？”

  軒轅策點頭：“我是，我隻是活的比別人時間長一點，也比那些蠢人們聰明一些罷了。”

  說完他又道：“我是喜歡姬凝，也求而不得，可我不是傻子。”

  施落問他：“姬凝是怎麽死的？”

  軒轅策靠著椅子，姿勢十分慵懶：“真想知道？”

  施落點頭。

  軒轅策道：“她被蕭璟成傷透了心，便要我帶著她走，我精心安排了一出戲，之後帶著她到了金國，那時候的姬凝和我剛開始認識的姬凝已經完全不同了，比起我來，她更像是是個瘋子。”

  施落安靜的聽他說，同時腦子飛快的轉著。

  軒轅策又說：“我們來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和敬公主，公主遇到了刺殺，死於非命，為了躲避蕭璟成，姬凝決定易容成和敬公主，後來又封我做了駙馬。那段時間算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了。”

  他笑了笑：“好景不長，我病了，而且是治不好那種病，我以為自己要死了，其實死也沒有什麽可怕的，我隻是舍不得她，在我人生的最後時刻，她一直陪著我，直到我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