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邵當然知道是因為什麽，可是他答應過施落不說，就真的一個字都沒說。

  時間過了一個多月，漠北已經進入了冬季，比西北更冷，街上穿著厚棉衣的人也都出來了。

  往北的金國就更冷了，慕容迪的皇宮裏有地龍，暖和的人直想睡覺。

  欣兒就住在宮裏，慕容迪給她封了個公主，後宮自然是沒有人反對，那些個妃子們巴不得呢，看慕容迪對欣兒的重視程度，隻有欣兒封了公主，成了兄妹，對她們才沒有威脅。

  至於前朝，既然後宮都沒有人反對，前朝的人沒事也不會去觸皇帝的黴頭，畢竟，這位新皇罵人的水平與日俱增，說錯話，要被罵個狗血噴頭的。

  好在金國最近也沒有什麽大事發生，對外的戰爭沒有，內部，從前皇後，現在的皇太後被慕容迪壓的死死的相當於軟禁在了皇宮，已經稱病多時了。

  至於那個禹城王，也被打的躲進了北邊的山裏，這種天氣，誰知道能不能挺過今年的冬天呢。

  慕容迪圍著暖爐，手裏拿著一本書看，卻是許久沒有翻一頁。

  內監將老三帶進來，慕容迪將書往旁邊一扔道：“看書真是無聊死了。”

  老三道：“一國之君怎能沒有才華？”

  慕容迪樂了：“我又不參加科舉，將來也不做學問，學這些做什麽？我隻要會用人，讓這些人為我所用就好，你說呢？”

  老三覺得這個慕容迪真是越來越捉摸不透了，也不在多說，他也不是專門來勸慕容迪讀書的。

  “有什麽事？”慕容迪問。

  老三最近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查什麽，慕容迪也懶得管他。

  老三說：“公子來信了。”

  慕容迪拿著信看了一會兒才說：“衛琮昀？”

  老三神色複雜的點頭。

  “衛琮曦大哥？”

  老三點頭。

  這可是正經的世子爺，至於衛琮曦的“衛小王爺”其實更像是一個外號，衛琮昀才是當年西北王府正兒八經的世子爺，王爺培養的繼承人，最像老王爺的人。

  老三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懵了，他覺得太過匪夷所思，因為種種跡象表明，世子爺已經死了的，可是現在又說他活著，老三激動之餘，又覺得不太可能。

  慕容迪看著紙上寫著的衛琮昀三個字，沉默了一會兒才笑了。

  慕容迪捏著手裏的信沉默了半晌。

  “衛琮曦是覺得他這個大哥沒死？”慕容迪問。

  老三點頭，小王爺就是這麽個意思。

  可是老三覺得懸，若是大公子在世早就出來了，不會等到現在還沒有個動靜，而且，他跑到金國來做什麽？

  慕容迪卻不這麽認為，他和老三想的完全不一樣。

  他看了老三一眼道：“作為衛琮曦的手下，你很不合格。”

  老三一愣，詫異的看著慕容迪。

  慕容迪說：“衛琮曦從來不做無用的事情，而且我現在是金國皇帝，不是十萬火急的事情不會來找我，如今既然找我了，就證明，這個衛琮昀十有八九活著，或者說，有一個很像衛琮昀的人活著，他要找到這個人，對他很重要。”

  老三皺眉道：“可是當初人人都說大公子死了。”

  慕容迪無語道：“這個“人人都說”就很有意思，衛蕭也死了，怎麽就沒有“人人”特意出來說他死了，或者說他是怎麽死的？”

  老三一怔，忽然間明白了什麽。

  大公子的死傳聞很多，可正是因為傳聞多才越可疑，畢竟，誰也沒有親眼看見過他的屍體，而他不如衛蕭名氣大，也沒有衛琮曦那麽招搖，把他拿出來說，確實古怪。

  慕容迪道：“拿我的令牌出去找，就是翻遍金國也要把這幾個人找出來。”

  老三道：“這樣動作會不會太大了？”

  “既然衛琮曦找了我，就證明這件事很緊急，就算是瞞不住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慕容迪覺得和老三說話他心累，他最近被那些愚蠢的大臣，作作的妃子的氣的不輕，脾氣越發的不好，他不明白，衛琮曦怎麽會有這麽愚蠢的手下，和他說話真心累啊。

  不過想想，若是這幾個手下聰明的話，衛琮曦也不能在遠山鎮困那麽多年了，衛琮曦怎麽翻身，怎麽發家的，他一清二楚。

  等老三走後，慕容迪眯著眼睛看著桌子發呆。

  說起來，施落也在遠山鎮待了三年，怎麽到了第四年就忽然變了個人似的？

  慕容迪不相信人有開竅，或者忽然變聰明一說。

  蠢就是蠢，不聰明的人，怎麽可能落水一次就變的聰明，還什麽都會了？

  慕容迪感覺自己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

  遠在白塔的施落這裏來了一個人。

  鍾歲言來了，臉色很難看，他這輩子都沒來過這麽冷的地方，路上冷，馬車就算是再好也到底不如家裏舒服，這半個多月，鍾歲言瘦了差不多十斤。

  所以看到施落的時候，鍾歲言的臉色很黑，語氣很不友好：“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

  否則別怪他下毒毒死她。

  施落也知道，他有潔癖，這麽趕路，還是冬天，對他來說就是一場遭難。

  施落笑嘻嘻的道：“若是沒有重要的事情，我也不會請師父來呀。”

  鍾歲言看了她一眼道：“說吧，什麽事？”

  “我明天帶你去見一個人，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現在您老人家先去客棧沐浴更衣，再好好休息一下。”

  鍾歲言確實忍受不了現在這副樣子，轉身走了。

  他的房間，施落早讓人打掃的一層不染，床單被子都是新的，就連茶杯什麽的都是新買的，又用熱水燙過的。

  客棧的廚子長的有點醜，但是手藝很不錯，施落便給了廚子一些錢，讓他不要在鍾歲言麵前露麵，免得鍾歲言找茬說人家醜，不吃人家做的飯。

  這寒冬臘月的，養尊處優的施落自然也不會去廚房的。

  鍾歲言剛走，太子派人來了。

  鍾歲言這次是跟著太子的人一起來的，太子自然知道施落想幹什麽。

  施落也做好了準備。

  意外的是，太子隻是問問她有多大的把握治好薛邵。

  施落說：“我懷疑他的腎壞了需要切掉一個。”

  太子一愣，抬頭看了施落一眼：“你說真的？”

  施落道：“當然是真的。”

  太子並不意外，大越曾經出過一個姬凝，比這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有，而且洵兒還是一個小丫頭給太子妃剖腹剖出來的。

  太子對此的接受力很強。

  太子道：“有幾成把握？”

  施落道：“得我師父看過後再說，我自己是沒什麽把握。”

  說實話，施落的醫術平平，可惜她這個人真的沒什麽天賦，也缺少實踐的機會，她根本不會動手術，這一點她和鍾歲言差了好多。

  一聽鍾歲言要插手，太子便放心了，他沉默了一會兒道：“有什麽消息通知我一聲。”

  施落點頭。

  第三天，施落和鍾歲言一起去了薛邵的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