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更加不滿，都是一母同胞的孩子，就因為早生幾年，他大哥那個蠢貨就可以騎到他頭上嗎？

  二公子暗暗咬牙。

  …

  聽到公主找到了的消息，施落還是鬆了一口氣，她也不希望因為她牽連一個無辜的人。

  “薛清初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個機會，被別人搶了先。”施落拖著下巴懶洋洋的說。

  衛琮曦一副漠北漢子的打扮，少了幾分清雅，多了幾分狂野。

  “不見得，要我說他就是故意的。”

  施落一怔，隨即來了興趣，她直起身子，目光炯炯的看著衛琮曦。

  “請小王爺賜教。”

  衛琮曦將空了的茶杯往前推了推，施落狗腿的給他沏了茶。

  衛琮曦輕輕抿了一口茶才說：“南平王手握重兵，雖然是皇帝的親弟弟，可是做皇帝的都有個毛病。”

  “疑心？”

  施落問。

  衛琮曦點頭：“這回榮公主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擄走，又和白修遠有些關係，白修遠是薛清初引薦的，這麽一來，皇帝還把這差事交給了薛清初。”

  施落想了想道：“皇帝是在試探？”

  “沒錯，就是在試探薛清初，若薛清初真把公主找到了，那皇帝就肯定是他和白修遠設計擄走了公主，然後再找出來邀功的。對於皇帝而言，這就是大忌了，試問，能把人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弄消失，是不是哪天就能不知不覺的刺殺皇帝？”

  衛琮曦輕笑了一聲：“薛清初和白修遠隻要不傻，就不會這麽做，可公主畢竟是白修遠擄走的，必須要找回來才行，不然薛清初還是辦事不利，怎麽送回來就有講究，還有什麽比自己的死對頭送回來更好的？”

  “這樣一來，他無功無過，摘幹淨了，白修遠明裏也清白的很，大公子一冒出來，皇帝就會懷疑是他們弄走了公主，想要爭奪南平王世子的位置，在犬戎，親王世子的人選要由皇帝決定，大公子這次臉一露，皇帝就更加懷疑他了，而且公主還是在宮裏被擄走，又在宮裏被找到，皇帝自然認為南平王的手已經伸的夠長了，為了打壓南平王大公子這些權貴，就需要一把刀，一個沒背景，被嫡母和長兄痛恨的私生子，就是最順手的刀。”

  施落都驚呆了。

  難怪白修遠敢綁架公主，他早就想好了退路，知道薛清初一定會幫他。

  “這也太…”施落驚訝：“白修遠不過是個商人，帝王權術玩成這樣，他說自己不是蕭璟成我都不信。”

  說完她又開始擔心了，這樣的一個人，玩了一輩子陰謀詭計的人，她和衛琮曦加起來也沒有人家心裏年齡歲數大，這玩不過吧？

  她看向衛琮曦：“我們現在不能走對吧？”

  衛琮曦點頭：“他在等我們自投羅網。”

  施落端著一碗奶茶邊喝邊問：“躲的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時間再長點，他們肯定會發現我們。”

  衛琮曦也有這樣的擔憂，而且他覺得白修遠找犬戎的薩滿這件事怎麽都不尋常，衛琮曦心底湧上一抹不詳的預感。

  “沒事，萬事有我。”

  他這麽說，施落也不願意再去增加他的負擔，隻是問起了大周和南越的事情。

  衛琮曦道：“瀾京這麽冷，冬天的打仗的話損耗太大，暫時休戰了。”

  施落卻想到了什麽似的說：“這麽說來，隻有南越的齊王在打仗了？”

  晉王從西南進攻，比起齊王，他的情況要好。

  衛琮曦道：“南越的意思就是各個擊破，其實薛清初擄走你也算是給了太子他們一個機會，南越開戰的借口名正言順，等到明年雲倉河一通……”

  衛琮曦沒往下說，施落倒是明白了，對於南越來說，水路就是優勢。

  施落有些無奈道：“戰爭受傷害的總是平民百姓。”

  衛琮曦道：“爛瘡已經有了，從長遠利益上來說，隻有徹底的割除才是最正確的，要割除膿瘡，必然會受疼痛，必然會流血。”

  衛琮曦舒了口氣道：“就算南越不出兵，大周一樣會亂，前兩年大周不少的地方都是大旱，死了很多人，可你在瀾京聽到一點消息了嗎？”

  施落搖頭，從那年石碑挖出來，便沒有什麽消息傳回來。

  衛琮曦冷笑：“當地的官員為了保住烏紗帽，報喜不報憂，偷偷封城，一城的百姓餓死了一大半……”

  衛琮曦看著桌上的燭火，目光飄的有點遠：“大周已經從根上爛了。”

  當時那一城的百姓有多絕望？活到最後的，都是狠心的，隻是後半輩子大概要活在陰影中了。

  衛琮曦沒親眼見過，可是他聽蘇安說過，地獄也不過如此了。

  所以衛琮曦一掌權，將封城的官員全部處死，以儆效尤。

  施落聽的也是動容，她在瀾京待著，確實從沒聽到這些消息，或許瀾京的貴族圈也知道的，可餓死的不是他們，他們自然不會管。

  施落久久的沉默，

  一直以來，她對於戰爭都是很排斥的，就算是南越有野心，她還是希望能和平就是好的，隻是沒想到大周會出這樣的事情，當初她見過徽州五城的慘狀，見過西北的雪災，如今那些記憶便浮現了出來。

  施落舒了口氣。

  衛琮曦道：“你別擔心，你二哥他們分寸，攻城之後不會傷害百姓。”

  施落知道開工沒有回頭箭便不再多說什麽了。

  他們住的院子不偏僻，出了門走不了多遠就是鬧市區。

  主人叫的魏三，也是從前西北軍的人，後來退下來，便來犬戎做些小生意，本來有個娘子的，前些年病死了，魏三沒有再娶，一個人生活在犬戎。

  魏三在前麵開了個雜貨鋪子，施落和衛琮曦住在後院，人來人往的，進出倒是不打眼，

  因著下了雪的關係，天氣又冷了，屋子裏就算是放了火盆，還是冷。

  幾天後，犬戎皇帝的旨意果然就下來了，對於南平王大公子的獎賞就是些金銀，外加幾句不同痛不癢表彰的話。

  至於薛清初，皇帝什麽都沒有，就因為什麽都沒說，這才讓人越發的猜想。

  因為之前找榮公主事情，薛清初是領著差事的，如今皇帝沒說不讓他幹，他就一直幹著。

  誰都不是傻子，這麽曖昧的態度，眾人都覺得稀奇，甚至覺得這裏麵有事，當然了，對於薛清初來說是好事，可是對於南平王府大公子來說可就真的未畢了。

  而且後來皇宮舉辦的一年一度的大祭祀，犬戎皇帝還特意請了薛清初，甚至當晚便賞賜了兩個美人給他。

  這話還是衛琮曦說的，衛琮曦說話的時候，實在是太過幸災樂禍，以至於施落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人家賞賜了美人，你樂什麽？”

  衛琮曦正靠在床上一邊吃瓜子，邊說：“薛清初在大周的時候是什麽人？薑大儒的關門弟子，天下讀書人敬仰的名流學士，把禮義廉恥看得比什麽都重，若是被人知道他在犬戎做的這些事，怕就不是名流，而是讀書人裏的泥石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