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琮曦沒有半點猶豫的說：“像！”

  說完他補充道：“微臣和施落的感情很複雜，微臣很恨她，她對微臣很不好，可是人非草木，她在遠山鎮和微臣生活了三年，她死了後，微臣會常常想起她，正是因為如此，微臣看到南越公主的時候才會不自覺得想和她親近，南越公主和她樣貌相似，但是品性卻完全不同。”

  衛琮曦緩緩說道，皇帝聽得認真，他理解這種感覺，就像是他對陳蘭若，他喜歡陳蘭若，可是陳蘭若不喜歡他，陳蘭若成了他心中唯一遺憾，而鄭雲若和陳蘭若太像了，可是品性卻不同，鄭蘭若溫柔可人，事事都順著他，他覺得鄭雲若在他心裏就是陳蘭若的最完美化身。

  皇帝沒想到衛琮曦會和自己有了同樣的感覺。

  他忽然生出一股複雜的情緒，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理解他這種感覺的。

  他今天也隻是因為那天晉王的話心生懷疑，所以叫衛琮曦來問問，如今倒是沒有什麽好懷疑的了。

  沒有了西北軍，衛琮曦對他來說毫無威脅，就算是他和南越公主親近又怎樣？就算是南越公主喜歡他又怎樣？

  世家大族尚且不能自己選擇自己的婚姻，何況是南越公主，蕭慎是絕對不會同意自己唯一的女兒嫁給衛琮曦的。

  皇帝雖然給了他個侯爺的爵位，可是這個爵位沒有任何實權，沒有根基，什麽都沒有，就是一個空的頭銜，他還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皇帝覺得衛琮曦就是有什麽想法，也做不出什麽事情來，何況還有圓空大師的批命。

  “施婉已經交給大理寺了，結果今天就出來了，這件事是施婉一意孤行一手策劃的，大理寺已經宣判，施婉處以腰斬，三日後行刑，這個消息你去告訴南越公主，朕這裏還有一些賞賜，你去一並帶給她。”

  衛琮曦頷首謝恩。

  皇帝揮揮手，就讓他下去了。

  衛琮曦走後，皇帝還盯著他剛剛待過的地方發呆，看了一會兒他問身邊的陳明：“你說朕對子卿是不是太過苛刻了？”

  他最近還是經常做夢，夢見和衛蕭青春年少時在一起的事情。又想到那天圓空大師說的話，皇帝自然也是信了一半的，冤魂纏繞怨氣不散，會影響國運。

  皇帝想著要不要給衛琮曦一些補償。

  陳明伺候皇帝幾十年，自然也看出了點什麽，於是道：“陛下，衛侯爺這個人看起來很重感情，奴才聽說，他最近總是和安王世子一起下棋。”

  皇帝一頓，點點頭，當年衛家的事情安王府也出了一份力，按說自己好友背叛衛琮曦該是怨恨的，之前的大半年，安王世子去侯府哪回不是碰釘子，可是如今衛琮曦居然願意和安王世子下棋，是不是說明他已經原諒安王世子了？

  皇帝沒說話，陳明也沒有多一句嘴，不過陳明知道，皇帝這是動搖了。

  陳明心中冷笑，把衛王爺家害的那麽慘，現在毫無悔意，還想讓衛小王爺原諒你？做夢去吧。

  陳明早年並不在皇帝身邊伺候，他也隻是一個剛入王府小太監，當年皇帝還隻是個王爺，陳明有一次生病快死了的時候也是衛蕭下令叫了大夫來，才救了他一命，那時候皇帝也在，陳明清楚的記得，他說：“不過一個閹人而已，死了就死了，何必浪費藥材？”

  衛蕭道：“閹人也是人，他們本就比旁人可憐了，能幫就幫一把吧，也是一條命。”

  李世秀沒多說，可是心裏卻是不屑的，衛蕭就是假仁假義。

  陳明卻記了下來，他們這種人大多出生貧苦，沒人把他們當人，也沒有人把他們的命當命，對於那些世家大族的人來說，他們的命不如一條狗值錢。

  他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別看平日裏別人對他恭敬諂媚，可是陳明知道，那些人沒有一個人看的起他。

  當年陳明活了下來，並且一步步的爬了上來，衛家出事的那一年，他在光明殿伺候，卻不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皇帝動了手他才知道，一直對他有恩，幫助了無數人，有一顆仁心的衛王爺，居然因為可笑的謀反罪被抄家了。

  陳明冷笑，衛王爺根本不會謀反。

  他堅信這一點，所以在衛蕭死後，他除掉了皇帝身邊的大太監，成了皇帝身邊的內侍。

  這幾年遠山鎮那邊也不是沒有對衛琮曦不利的消息，都被陳明攔了下來，在得知衛琮曦進京後，陳明第一時間通知了他。

  而後，皇帝不放心，請了圓空來，也是陳明告訴了衛琮曦，衛琮曦便第一時間做了準備，見了圓空，圓空因為和衛蕭有些交情，說話的時候故意留了一半。

  衛蕭當年或許隻是隨手做的事，後來他再見到陳明時也完全忘了這個人，李世秀更加不會記得。

  可陳明記得，他看了李世秀一眼掩藏了眼底的那一抹冷光。

  皇帝想了一會兒，什麽也沒說，讓他完全信任衛琮曦是不可能的，如果可以，他就讓他這一世安穩度過好了，也算是給衛蕭一個交代了。

  陳明見皇帝起身，忙道：“陛下是要去鄭美人宮裏嗎？”

  皇帝點點頭：“朕去看看她。”

  衛琮曦直接去了南越府，施落還在繡荷包，如夢在一旁指導。

  施落以前是有些功底的，但是僅限於給自己和衛琮曦和自己縫過一床很醜的被子。

  想起以前的那個家，施落有些可惜，她也是到了南越之後才知道那裏已經被燒的什麽都不剩了。

  下人通報說衛琮曦來了，如夢便先出去了。

  衛琮曦也很快進來了，看到施落在繡荷包，他樂了：“好了嗎？”

  施落搖頭：“真的很難。”

  衛琮曦看了幾眼，他覺得也難，看的眼睛都花了。

  “要不算了吧？”

  施落搖頭：“我什麽時候半途而廢過。”

  衛琮曦點點頭，也不在勸她，隻說：我剛剛進宮了，施婉的案子下來了，腰斬，三日後。”

  施落沒什麽感覺，施婉是罪有應得，可是腰斬這種刑罰未免太過殘忍。

  不過她也知道這是古代，她沒有立場去說什麽。

  衛琮曦問：“你不高興嗎？”

  施落搖頭：“我不是不高興，我是沒有什麽感覺，而且施婉怎麽樣我根本不在意，她好不好都和我無關，要不是她害我，我根本不會去注意她，我也搞不懂她為什麽要害我。”

  這是施落一直想不通的。

  就因為她曾經和周思懿有婚約？可是那不是都被施婉搶了？她還不知足？

  施落很無語：“人真的是很奇怪，最可怕的不是不共戴天的仇恨，而是一個人對於你的惡意來源於我就是看你不順眼。”

  衛琮曦一怔，覺得施落說的很有道理。

  施落道：“是不是很可怕，無冤無仇的兩個人，就因為我看你不順眼，就要對旁人百般刁難，惡意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