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材比例很好，高大結實，即使穿了厚厚臃腫的棉衣，依舊沒能遮擋他的風姿。

  施落搓了搓手：“怎麽不回屋子？”

  衛琮曦道：“出來透透氣。”

  “嗯。”施落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自己和蕭老頭的話，沒說什麽轉身進了屋子。

  衛琮曦看著關閉的房門，長長的舒了口氣。

  果然，施落才是最懂他的人。

  事情和衛琮曦預計的差不多，當天夜裏，北方的犬戎向大周發起了攻擊，離寒穀關最近的平城遭到了襲擊，守城將士浴血奮戰，戰了一天一夜，才將那些餓極了眼的犬戎人擋在了城外。

  快馬加鞭，八百裏加急，第二天傍晚就送到了皇帝的案桌上。

  皇帝最近身體不大好，年紀大了，總是特別怕冷，加上操勞過度，加上晚上總是做噩夢，讓他感覺越發的疲憊。

  夢裏，無一例外的，他看到的都是衛蕭。

  這個曾經幫助他奪得了江山的兄弟，之後被他滿門抄斬，死後連個全屍都沒有留下。

  皇帝一閉眼就看見衛蕭站在床邊，渾身是血的看著他，質問他為什麽要恩將仇報。

  皇帝又一次從夢中驚醒，他睜開眼睛，看到明黃的床帳，抹了一把額前的冷汗。

  “陳明！”皇帝喊了一聲。

  他的貼身太監陳明趕緊跑進來，過來將皇帝扶起來，給皇帝倒了杯水。

  皇帝喝了水，這才感覺好了點。

  “幾更天了？”皇帝問。

  陳明道：“陛下，三更天了，您在睡一會兒吧！”

  皇帝擺擺手：“睡不著。”

  他頓了下：“朕又夢到衛蕭了，他說朕冤枉他，要找朕報仇。”

  陳明沒想到皇帝說這個，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心中祈禱皇帝不要多說了，免得說了什麽，要殺自己滅口。

  皇帝卻絮絮叨叨，像是發泄什麽不滿似的：“他居然敢說朕冤枉他？”

  皇帝冷笑：“當年他明明知道朕也喜歡雲若，他卻還是娶了她，他明明知道朕的皇位坐的不安穩，可他還是坐了西北王，威脅著朕。”

  “他的存在，就是時時刻刻的提醒朕，他衛蕭多麽的高尚，他幫了朕，朕就要一生一世感激他？”

  陳明這會已經雙腳癱軟，腿肚子都在打顫，他都聽到了些什麽啊。

  好在皇帝不在說了，他看著前方，銳利的眼睛裏透著一股陰沉，衛蕭不是驕傲麽？他用他的死，雲若用她的命換了他們兒子一條命，可他就讓他們看看，他們死了，而他們最疼愛的兒子卻像狗一樣毫無尊嚴的活在這個世上…

  “好久沒有衛琮曦到消息了，是死了嗎？”皇帝忽然問。

  陳明不知道，故而沒敢說話。

  “你下去！”皇帝揮揮手，陳明如臨大赦般跑了出去。

  寢殿裏很快就剩下皇帝一個人。

  “暗衛，出來！”皇帝說了一句。

  一個黑色的人出現在大殿，跪在地上，姿勢恭敬。

  “派人去一趟遠山鎮看看那位衛小王爺，千萬別讓他死了。”

  “是！”

  …

  瀾京同樣睡不著人還有很多，比如晉王還有耀王。

  李琮延剛剛沐浴更衣，衣服鬆鬆垮垮的穿在身上，露出結實的胸膛。

  他麵前站著一個黑衣暗衛。

  “查到金達的背景了嗎？”李琮延問。

  暗衛點頭：“金家是晉城的大家族，金達是金家的大公子，從小就喜歡經商，這次的煤炭還有那些鐵爐都是他搞出來的。”

  李琮延眯了眯眼睛：“晉城！”

  那可是衛家的老家，這個雖然又是突然冒出來的，很難不讓人懷疑。

  “遠山鎮那邊有什麽消息嗎？”他又問。

  暗衛搖頭：“因為大雪的緣故，那邊的消息已經很久沒有傳過來了。”

  李琮延抬了抬眼皮：“大雪的緣故？”

  暗衛不敢說話。

  李琮延臉色明顯的陰沉了下來：“告訴那個金達，本王要見他，另外，派人去遠山鎮，本王要知道衛琮曦的消息！”

  他總覺得不對勁，衛琮曦對他來說，始終是個心腹大患，畢竟，當初親自抄了衛家的是他，衛琮曦一定恨他，可是他的父皇，卻能容忍衛琮曦活在這個世上。

  李琮延覺得皇帝就是個偽君子，殺了自己的兄弟就算了，還要裝出一副仁慈的模樣，留著衛琮曦一條命，想讓世人說他仁慈，真是可笑。

  也不想想，衛琮曦現在就是一條毒蛇，不斬草除根，遲早有一天，等他緩過來會咬幾一口，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瀾京早已經風起雲湧，這些施落不知道。

  這一天，臘月十五，施落的年貨已經備的差不多了。

  北邊戰事緊張，據說金國也加入了戰爭，而南越則大兵壓境，想要在大周自顧不暇的時候分一杯羹。

  “瀾京來人了，你這些天不要出去了。”衛琮曦忽然開口。

  施落一怔：“什麽意思？”

  衛琮曦正在練字，聽到是這麽問，他放下筆，轉頭看著她道：“如今大周形勢緊張，皇帝坐不住了，他隻能調動西北軍，可是他又不是很放心。”

  施落皺眉。

  其實皇帝的暗衛已經來過了，隻不過施落和衛琮曦一整個冬天都沒出門，他們得到的消息無非就是施落和衛琮曦似乎和好了，其他的也看不出什麽來。

  可是昨天，新的一批人已經啟程了，這一次，是要將衛琮曦接走了。

  “你要走？”施落問。

  衛琮曦一頓。

  她說的是“你”…

  “你從來沒想過和我一起走嗎？”衛琮曦問。

  施落“…”

  她想過，可是衛琮曦對她的態度冷淡，她也存了離開的打算的。

  衛琮曦忽然冷笑一聲。

  施落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了。

  一整天，兩個人都沒有過多的交流，直到晚上，施落睡的迷迷糊糊，忽然有人拍她的肩膀。

  她睜開眼睛，衛琮曦正緊緊貼著她。

  施落臉一紅：“你幹什麽？”

  衛琮曦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施落瞬間明白了什麽。

  衛琮曦下床，施落將衛琮曦送的小弓弩拿在手裏，緊張的看著外麵。

  她沒有武功，聽不到什麽，也看不見什麽。

  不過很快，她感覺院子裏有動靜，接著是刀劍碰撞的聲音，又過了一會兒，外麵徹底安靜了。

  “你待在屋子裏，別出來。”衛琮曦說。

  施落點點頭：“你小心點。”

  衛琮曦出來，院子裏倒著五具屍體，陳峰和周秦正準備拖走那些屍體，看到衛琮曦，兩個人點點頭：“主子！”

  衛琮曦走上前，看了看那些殺手，身上沒有任何表明身份的東西，是誰派來的其實無所謂，左右不過是瀾京那些人而已。

  “處理的隱蔽點！”衛琮曦說。

  “是！”

  衛琮曦回到屋子裏，施落看到他，才鬆了一口氣。

  “出什麽事了？”她問。

  “有人不希望我回瀾京。”衛琮曦說。

  施落皺眉。

  “睡吧！”

  施落躺回去，卻是怎麽也睡不著了，她睜著眼睛，爐火將房間照的發亮。

  施落翻身，麵對衛琮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