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琮曦點頭，接著他苦笑一聲：“是我們衛家連累他們了！”

  他說完垂下眼睛。

  三年前他之所以會受傷就是因為被皇帝派去對抗金國人，當時衛琮曦並不知道衛家要出事，他隻帶了三千人深入胡地，結果中了埋伏，三千將士拚了命才把他送出來…

  施落看著他，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

  她走上前，握住他的手：“衛琮曦…”

  衛琮曦抬頭，已經恢複了以往的淡漠，似乎剛剛說這些傷感事的不是他。

  “沒事！”他說。

  施落暗暗歎了口氣，看了一下，自己所在的院子，心底下了決心，她一定要離開這。

  待在這，不說她和衛琮曦會憋瘋，最關鍵的是，等西北軍徹底被皇帝接手後，恐怕就是她和衛琮曦的死期了。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施落問：“周思懿所在的周家，和周貴妃是一家嗎？”

  衛琮曦點頭：“當年就是晉王帶頭去查抄的衛家！”

  他說的極其平淡，可是袖中的手已經緊緊的攥在一起。

  李琮延怎麽做的，他一清二楚！

  施落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可是她知道這些總要麵對的，說出來或許會好一點！

  “周家開了天香樓，那聚仙樓背後的東家是誰？”

  施落很好奇，敢和有皇族背景的酒樓打擂台的，肯定也是皇親國戚。

  “你很聰明啊，施落！”衛琮曦看著她：“猜猜！”

  施落想了想，李琮延是皇子，背後還有周貴妃撐腰，那麽聚仙樓還這麽想壓倒他們，背後的人一定也是同一級別的，太子還是耀王李琮麟？

  “耀王嗎？”施落問。

  “為什麽不是太子？”他問。

  施落道：“太子已經…”

  她頓了下道：“太子殘廢了，除非治療好腿，否則已經沒有希望登基了，所以他現在沒心情也沒有時間和兩個鬥雞一樣的王爺爭，再說爭也沒意思，一家酒樓而已，他就是開成天下第一樓，也無緣儲君。聚仙樓太急切，太想壓倒天香樓，所以一定是耀王李琮麟！”

  衛琮曦點頭：“分析的不錯，所以，你幫了聚仙樓，無形中就是得罪了李琮延，得罪了周家，和周貴妃！“

  施落笑了下：“可我們幫了耀王呀，不管他接不接受事情已經這樣了，而且…”

  施落無奈：“我們都要餓死了，還管得罪誰不得罪誰？”

  衛琮曦還挺喜歡她滾刀肉這種勁頭：“李琮延為人心狠手辣，我們如今這副誰都能捏死的德性還是不要和他對著幹了！”

  施落看了他一眼：“他敢殺我們嗎？”

  衛琮曦饒有興致的問：“為什麽不敢？”

  施落笑了下：“衛家倒台，想讓你死的人一定很多，尤其是晉王，當然以前你們一定也有得罪的人，可是直到現在，除了一個監視的龔大夫就沒人來過家裏，而且我們兩個還活著，就足以說明一個問題。”

  “什麽？”

  施落道：“太子殘廢，兩個王爺鬥的狠，各方勢力都在觀望，而當今皇帝一定是多疑多思的性情，所以他們不敢殺你，以免引起皇帝的猜忌！何況，你現在對他們也毫無威脅！”

  施落說完，就發現衛琮曦正盯著自己看，漆黑幽深的眸子裏，滿是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衛琮曦真的很意外，他以為施落即使變了，還隻是個胸大無腦的吃貨，甚至有些市儈，可他沒想到她能把時局分析的如此透徹。

  他心裏那個疑問又冒了出來。

  她是誰？

  如果是借屍還魂，那麽現在的施落是從哪裏來的，她原本是誰？

  一個女人，居然能懂的硝石製冰，會有各種奇怪的點子，甚至她做的小吃，有時候說的話都是衛琮曦從來沒有聽過的。

  施落被衛琮曦這麽盯著，自然知道，他懷疑她了。

  以前她還想著得過且過，可是今天把話說開了，她得到自己那些分析後，施落發現她錯的離譜。

  如果她和衛琮曦不做點什麽，他們隻有死路一條。

  施落骨子裏的鬥誌被點燃，人在絕境中總能爆發出難以想象的潛力。

  施落也是如此。

  她看著衛琮曦的眼睛，輕聲問：“衛琮曦，你甘心嗎？”

  短短幾個字，衛琮曦的臉色越來越沉，眼底彌漫著殺意。

  施落硬著頭皮，她要賭一把，賭衛琮曦不甘心，賭他會有別的安排，如果他沒有，被皇帝徹底嚇破了膽，那她就按照她的計劃來，帶他離開大周，她不相信，天大地大，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再不濟，她就找個深山老林躲著，也好過在這個破舊的大院子裏，被人悄無聲息的弄死。

  衛琮曦袖中的手微微抬了起來，若是以前的施落，敢這麽問，早就死了。

  可是現在的，他猶豫了…

  施落也看出了什麽，她硬著頭皮道：“我不想死，若是你甘心，我就帶你離開，若是不甘心，我們再談！”

  她把商場和人談判的那一招用上了，不同的是，從前失敗了，她最多損失些錢，如今卻要丟了命。

  詭異安靜的氣氛在兩個人之間蔓延，空氣中盡是彼此的味道，院子裏安靜的落針可聞。

  半晌後，衛琮曦將袖中的手抽回，說道：“施落，我餓了！”

  施落鬆了口氣，她知道一下子讓衛琮曦相信她很難，可是好歹，他沒有殺了她，當然，不排除他打算讓她悄無聲息的意外死。

  “吃餃子吧？”她問。

  “好！”衛琮曦沒有什麽異議。

  施落換衣服上街，買了斤豬肉，一顆大白菜，便回了家。

  一上午，她都在廚房裏忙著和麵，醒麵，剁餡，包餃子。

  中午的時候，餃子出鍋，兩個人吃的滿嘴留香，衛琮曦連餃子湯都快要喝完了。

  施落笑他：“小王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虐待你！”

  衛琮曦看了她一眼，她還不是一樣，碗都快舔了。

  兩個人誰也沒提上午的事，默契的好像這事沒有發生過一樣。

  不過施落明白，一切應該都不一樣了。

  …

  蔡大娘他們出了門，李木匠還回頭看了好幾眼施落家的院子。

  蔡大娘道：“三子，好姑娘還有很多，回頭大娘給你說一個！”

  她這是客套話，也是在間接的提醒李木匠。

  李木匠木訥的點點頭：“謝謝嬸，我知道了！”

  蔡大娘也不在多說。到了巷子口，李木匠道：“大娘，我還要去鎮子裏買些東西，我們傍晚在城門口見！”

  蔡大娘點點頭，說了聲好。

  和蔡大娘分開後，李木匠還魂不守舍，剛走出巷子口，就遇到了從外麵回來的鍾秀靈，鍾秀靈老遠就看見他是從施落家出來的，不由好奇這人是來幹什麽的？

  而且這個男人看起來還算是不錯。

  鍾秀靈裝作被牛嚇了一跳的樣子，撲倒在地。

  李木匠嚇了一跳，連忙去查看，見前麵倒著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他的臉瞬間紅了。

  “你沒事吧？”他緊張的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