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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複一年，對年幼的孩子來說，似乎並沒有太多的感觸。無非就是自己又過了個生日。

  但對於封行朗，卻是刻骨銘心的。

  一年前的今天，叢剛死了！為救他封行朗而死的。

  潛意識裏，封行朗還有那麽點兒小希冀：或許叢剛真的是超人呢；又或許真的如同兒子林諾口中所講的那樣最最厲害呢……

  但一切的希冀和幻念，不得不被這殘酷的，日複一日的現實給擊潰。

  叢剛再也沒能活著回來！

  杳無音信，像是真的死了一樣！

  死得透透的！

  沒了任何的生息可尋！

  如同被拂去的塵埃一樣！隻剩下追憶！

  封行朗今天是一個人來的。沒有帶上自己的兩個兒子。

  這個暑假，大兒子封林諾，在河屯的淺水灣玩得是不亦樂乎。聽說河屯為了討好自己的孫子，又是滑翔機，又是飛行器；又聽說還從中東弄回來一隻小獅子和小獵豹給養著。

  小兒子封蟲蟲就安靜了很多。自從斷了母乳之後，小家夥似乎更好養活了。並沒有表現出任何黏人的跡象。偶爾自己醒來，隻要不餓，他便不哭也不鬧的一個人安靜的看著某個角落，或是天花板。

  自從會爬之後，封蟲蟲便有了一個讓媽咪雪落擔心不已的嗜好：隻要把小東西放在爬行墊子上，不一會兒，小東西便自己爬到某個犄角旮旯裏坐著，安靜得讓人害怕。

  雪落以為小兒子蟲蟲得了傳說中的自閉症，可封行朗卻不認同。他說這叫個性。

  因為每次深深凝視小東西的眼底時，他能感受到他兒子的那種孤傲內心。

  在這幢被爬山虎漸漸覆蓋的複古別墅前，封行朗久久的默站著。

  沒有了生息的別墅，就如同淒冷的墳墓。

  封行朗記不清自從叢剛死後，已經來這裏刷過多少回刷臉了……每刷一回，心情便會更凝重一些，也更失落一些。

  再如何的厲害，終究還是逃不掉死神的算計。

  “在那邊……挺安逸的吧？少了我這個大爺伺候……你的人生……”

  封行朗微微暫頓，換了個說辭：“你的鬼生將會是多麽的無聊呢！”

  看著一成不變的景，封行朗深凝起眉宇，緩步過去，在深灰色的簡易單人沙發上坐下。

  常言有說陰魂不散！以叢剛那麽厲害的角色，陰魂也應該比別人更強勢才符合邏輯！

  可封行朗來過這麽多次了，卻一次也沒感覺到叢剛的存在。

  好像叢剛隻是出了一趟遠門，歸期未定！

  但，但這一切隻不過是封行朗的主觀意願罷了！

  或許他封行朗今生今世，再也找不到像叢剛那樣對自己忠心耿耿，無欲無求的近身保鏢了！

  亦是良友！

  就是有時候脾氣會比他這個主子還強硬、倨傲。

  叢剛給過封行朗的那種安全感，是其它任何人都給不了的！似乎隻要叢剛在他封行朗的身邊，即便是龍潭虎穴，他封行朗也能四平八穩的睡著。

  隻是……

  “狗東西，你說你死就死吧……挑個安靜地兒自己一個人靜悄悄的去死不行麽？非要在老子麵前狠刷一回存在感！讓老子這輩子都覺得欠了你……”

  封行朗微眯著眼眸，“雖然救我這個主子，那是你一個狗腿子應該做的……但你那樣的死法兒，是不是有點兒故意？你應該等救完我這個主子之後再去默默的死的！”

  “就知道你個狗東西是故意的……”

  陰涼的環境，褪去了暑熱，到是有些沁人心脾。

  那一刻的驚濤駭浪，那一刻的火光衝天……似乎又像倒帶一樣在封行朗的腦海裏一楨一楨的回放起來。隻是總也看不清叢剛那張臉！

  封行朗甩了甩自己的腦袋，不想讓那些過於傷懷的東西占據自己的整個情緒。

  他努力的去追憶一些愉悅的記憶：

  別試了……你打不過我的！

  我就過分了，你能把我怎麽著？

  以後你會感激我的！

  因為你太貪心！

  迷迷糊糊之間，封行朗被驚醒了過來：連回憶都是這般讓人生氣憋悶！

  貪心？

  自己怎麽貪心了？

  金錢麽？為老婆孩子賺奶粉錢，這也能叫貪心？！

  權勢？封行朗並不會刻意的去拉攏衙門的門。又或者說，他對達官顯貴根本不感興趣。

  那叢剛個狗東西究竟說自己在貪心什麽呢？

  死就死吧，還鬧騰著活的人不得安生！

  本是來祭祀叢剛的，可封行朗卻帶著怒意離開了！

  ……

  封行朗趕到禦龍城時，生活無法自理的嚴邦依舊臥床不起著。

  這一個月裏，無論是邵遠君打來的電話，還是豹頭打來的電話，隻要涉及嚴邦的，封行朗便會果斷的將電話給掛了。一副不聞不問的無情無義模樣。

  可這一刻，封行朗竟然主動的自己跑來了禦龍城，或多或少讓嚴邦一顆越發赤寒的心得到了慰藉。

  嚴邦沒開口，就這麽深睨著緩步走進他起居室的封行朗。

  “沒想到嚴大總裁這麽不經打呢？聽說已經臥床不起一個月了，是連生活都無法自理啦？”

  封行朗為什麽會主動來禦龍城看望不能自理的嚴邦，或多或少跟剛剛去祭祀叢剛有關。

  或許，可能，叢剛真的已經死掉了！永遠回不了他封行朗的身邊，成不了他的左膀右臂！

  如果嚴邦這家夥也離他而去，那他封行朗可真就成了孤家寡人！

  在申城行事或許不至於受堵，但也不能肆意的橫行霸道了！

  關鍵少了個虔誠替自己背鍋的！

  “上回不是已經給過你槍了？為什麽沒有一槍打死老子？！舍不得下手？”

  嚴邦稍顯白淨的疤痕臉上，輕染著一絲得勝的笑意。

  因為他覺得這場冷戰，他嚴邦已經贏了！

  “殺人可是犯法的！你的命不值得我惹上牢獄之災！”

  封行朗悠然一聲，拿過一旁澳洲芒果咬上一口，漫不經心的吐著澀口的皮。

  “那你今天來是什麽意思？主動跟我和解？”

  嚴邦拿過封行朗正咬著芒果，三兩下便替他將果皮給扯剝幹淨了，又回塞到封行朗的手中。

  因為芒果是封行朗喜歡吃的為數不多的水果，所以嚴邦也練就了一手給芒果去皮的好技能。

  “你想多了，我就是想來看看嚴大總裁怎麽個生活不能自理法兒！是直接拉床上呢？還有有人給你接尿？”即便說著粗俗的言語，但絲毫不影響封行朗好胃口的吃著他喜歡的澳洲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