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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青聞聲回頭望去，那個人一身白衣似雪，踏著不徐不疾的步伐，正朝他走來。

  山裏恭敬的朝他抱拳行禮，“七皇子。”

  楚沐一雙如同含著春日暖陽的眼睛淡淡睨了一眼千裏，用著那極輕的聲音笑道，“千裏，比起七皇子，我更願意你叫我楚沐。”

  “是，楚，公子。”

  楚沐看著穆青道，“千裏護衛可比你有趣。”

  穆青沒接話，倒是不鹹不淡的答道，“這許多年不見，你的內力修為是愈發的純熟了，竟然連我都沒有察覺，可惜。”

  穆青跟穆聊天喜歡把話聊死，楚沐自然聽的明白他話中的可惜是指什麽，他也不介意穆青用這個態度與他說話。

  卻仍像用著當年那大哥，亦或著知己般的語氣說，“穆青，你應當知道，這世間的許多事情，是求不來的。”

  “可是你連求都沒求，又怎知求不來？”當年若不是因為楚沐心慈手軟，不願意與他父皇抗衡，那他也就不會被發配出去，薑皇，也就不會死。

  楚沐知道穆青還在因為當年的事情責怪於他，正要開口，穆青又問他，“若是多年的事能重來一次，你還會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他的語氣極力隱藏著什麽，一雙目光卻緊緊鎖住楚沐，他期待著他的回答，如果事情能重來，他會不會拿起手中的劍，指向那個千夫所指的人。

  不待楚沐回答，穆青又說，“若是你願意，現在以你的身份，我們也可以重新開始。”

  從新創造一個，屬於他們自己的，為著百姓安樂的新的江山。

  然而楚沐終究還是令他失望了，亦如多年以前。

  跟多年前不一樣的是，楚沐現在是直視著穆青的目光，一字一頓的回答他，“我從不後悔。”

  所以若能從來一次，回到那個時候，他仍然會選擇放棄，放棄這個皇宮，放棄他的朋友，還有楚綰儀。

  他仍然會選擇離開。

  “哼！”穆青袖袍一甩，背過身軀，冷聲道，“那你現在還回來做什麽？給你那個最疼愛你的皇祖母祝壽？”

  千裏一直微低著頭沉默著，但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除了杜雨賢，將軍也可以在另一個人麵前表露的那麽生氣，而且說起話來，也是毫不留情的諷刺。

  楚沐並不想在這裏跟穆青爭論什麽，每個人做出他的抉擇，都有他的理由，他也不例外。

  當年的他，畢竟是年輕的，也不如穆青做事那樣果斷狠絕，他無法接受薑皇的死，亦無法再將手裏的劍去對著自己的父皇。

  “穆青，薑皇已經死了，所以我還是覺得，這江山交給你守護是很好的。所以你應該，我回來的目的，等這次的事情過去，我便再不會出現在你眼前。”

  楚沐這個人，看上去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做什麽都像是一陣柔風，但穆青清楚，實際上這個人的心腸比一般人都要硬，他決定的事，從來都沒有人能改變。

  總是抱著微笑和希望一意孤行，撞的頭破血流卻仍要執著的楚沐，還真是沒變。

  穆青感覺這人就像一陣風，他是抓不住的，他抓不住，意味著他有可能就真的再也見不到這個人。

  他的內心鬆動了，楚沐成功的戳住了他心裏那根軟肋，這讓他有些憎惡自己。

  他是絕對不會成為楚沐那樣的人，不能一味的心慈手軟，不能對不該憐憫的心慈手軟，這是他的原則。所以他殺人的時候，從來都不會覺得愧疚。

  “也罷，”穆青神色緩和了幾分，問，“你是怎麽知道楚檀的事情的？”

  楚沐笑了笑道，“我這個皇兄智商不差，但是他跟你比起來，心性太過高傲，也太過陰狠。畢竟是我的皇兄，他做事的手段，還是那麽的如出一轍。”

  楚沐眼裏雖笑著，在那笑眼深處，卻滿是孤寂蒼涼之色，當年，他不也是害死了薑皇嗎？可惜他的父皇，到頭來還是不相信他的話，下令處死了薑皇。

  穆青斜眼看他，“你已經回過皇宮了？”

  楚沐淡淡點了點頭，“離去這麽久，也該回來看看了。”

  “不過你放心，他們都不知道我已經回來了。”

  楚沐在皇宮裏，早已經成為了一個禁忌，誰也不敢輕易提起，若是他現在回來，定然又會掀起一片風波。

  是啊，帝王之家，把麵子看的極為重要，那種事情穿出去，毀的可不是楚沐一人的清白。

  到現在，偶爾有幾個欺負楚綰儀的妃子在譏諷她的時候，就會提起楚沐，“你有一個不倫不類的哥哥，那想必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隻是這話不知怎麽傳到了皇帝耳裏，那妃子第二天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可見皇帝對他的忌諱，以至於宮中現在都無人在敢提及他的名字。除了楚綰儀。

  “話說回來，你打算怎麽辦？”

  穆青的目光寂靜的可怕，他眺望著遠處的牽掛，道，“你不能複的仇，我幫你複，這些事，你隻要看著就好，若是你再卷進來，那你就徹底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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