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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麵一直在廊下守夜的丫鬟聽見動靜，一進來就看到少夫人捂著腦袋滿地打滾，表情痛苦，生無可戀。丫鬟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扶杜雨賢起來，“少夫人您怎麽摔了？”

  這咬字不清的聲音一傳進杜雨賢的耳朵裏，就吸引了她的注意，轉頭一看，一個嬌俏的丫頭正緊張地看著自己。

  丫鬟臉上有點紅，低著頭道：“奴婢嗦話有點嗦不清楚，少夫人您別嫌棄奴婢。”

  杜雨賢擺了擺手示意沒關係，借著丫鬟的力道站起來，往前的踉蹌了兩步就一頭紮床上了。丫鬟看著杜雨賢臉上不自然的潮紅，覺得不對勁，用手一探杜雨賢的額頭，立刻慌了起來。這是發熱了吧，得去找大夫啊，不對，得先去找將軍啊！

  丫鬟給杜雨賢蓋好被子，轉頭跟另一個守夜的丫鬟說了聲找大夫，然後就衝向了書房的方向，見書房還掌著燈，敲了兩聲進去心急如焚道：“不好了將軍，少夫人發騷了！”

  穆青皺著眉，放下手中的軍情急報，目光黑漆漆的落在丫鬟的身上：“你說什麽？”

  一下子把杜雨賢說成了個蕩婦，丫鬟急得滿頭都是冷汗，“少夫人發騷了……不是，少夫人她……發騷、花燒……”總也說不清楚那個詞，丫鬟急得想哭。

  穆青也沒耐心聽她說清楚了，有關杜雨賢他也不怠慢，扔下手中的卷軸抽身離開，折疊梯般的大長腿邁入雨幕中，兩三步奔回內閣。

  杜雨賢燒得都開始說胡話了，抓著被子邊，拚命往自己身上裹。

  “杜雨賢？”穆青把杜雨賢從被窩中挖出來，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聲色陰沉道：“請大夫了嗎？”

  丫鬟連忙拚命點頭：“已經叫人去請了。”

  即便是雨夜大夫也很快就來了，給杜雨賢探過脈後診斷不過是風寒，喝過藥睡上一覺就無事了。

  穆青看著杜雨賢不適的樣子，一雙眸子像是冬日的深潭一樣寒浸浸的。果然還是因為之前淋了雨，叫她著涼了。穆青漠然地一揮手，命丫鬟跟著大夫去煎藥。

  醜時雨停了，外麵漸漸想起一些秋蟲的鳴叫聲。

  穆青守在杜雨賢床邊，用冰涼的濕帕子抹去她額頭的汗水。

  杜雨賢渾身難受，這睡眠自然也不安穩，沒一會就行了，一睜眼就看到旁邊穆青正擰了一塊濕帕子過來，杜雨賢沙啞著嗓音說道：“原來你沒走啊，剛才還以為你已經走了呢。”

  穆青沒應她的話，隻是過去將帕子覆在杜雨賢的額頭上，輕聲問道：“還難受嗎？”

  杜雨賢微不可見的搖搖頭，說：“我餓了。”

  穆青無奈地勾唇，這發著燒還有胃口和心思想吃東西，看來的確是沒什麽大事。他將杜雨賢的被子掖好，哄勸她道：“一會喝了藥睡一覺，睡醒就可以吃東西了。”

  “睡醒你就不見了對吧？”杜雨賢抽著鼻子說。

  穆青沒來得及應聲，那丫鬟就端著藥進來了。穆青順手接過，一勺一勺給杜雨賢喂下去，這個時候的溫情叫杜雨賢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以前她發燒的時候，沒有人過問更沒有人會這樣悉心地照料她，一切都是她自己硬挨過來的……

  “睡吧，我在這守著，還有不舒服便叫我。”穆青說。

  杜雨賢喝完藥的確就困了，往被窩下躲了躲，因為發燒而顯得尤為濕潤的眼眸看著穆青，輕聲說道：“穆青，你走的時候叫醒我吧，我肯定能起來的。”

  穆青看著杜雨賢難得安靜的模樣，心中微有觸動。

  “好嗎？”杜雨賢不依不饒地問。

  穆青沉默一會，點頭道：“好。”

  杜雨賢笑起來，翻了個身安心地睡了。

  穆青是漠北的將領，他必然是要走的，杜雨賢心裏清楚，既然不能挽留他，那頂著困意給他送行也好過一睜眼人就不見了好吧，總要眼睜睜看著他不見了才行。

  此時此刻杜雨賢不知道是心太大還是燒糊塗了，完全沒有注意到她這份萬般都不想穆青回漠北的心情。

  寅時外麵飄起了一層淡淡的霧色，天還未大亮，千裏在外麵敲了敲門，輕手輕腳的進來壓低聲音道：“將軍，一切都準備好了，該走了。大將軍已經在外麵等著您了。”

  “知道了。”穆青最後看了杜雨賢熟睡的麵龐一眼，雙手摁在膝上站起來，似乎並沒有要叫醒杜雨賢的意思。

  千裏下意識說了句：“將軍，您不和少夫人道個別嗎？”

  “不必了，讓她睡吧。”穆青聲色沉穩，聽不出有什麽情緒。

  千裏點點頭，也沒再說什麽。

  穆青轉去內閣換了身玄黑繡金紋的袍子，出來的時候又看了看杜雨賢，微涼的手掌在她額上試了試溫度，燒已經退了，現在正安安穩穩地睡。

  想起杜雨賢臨睡前的請求，穆青最終還是沒有要叫醒她的意思，讓她安穩的睡吧。然後穆青又重新大馬金刀的在床邊坐下，麵無表情道：“等會再走。”

  “啊？”千裏一愣，“可是大將軍那邊……”

  “讓他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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