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等什麽，快把那海東青宰了，把那鷹眼給葉飛換上。”

  老賊急切說道。

  “不用宰，海東青受傷太重，就算是我，也救不活。隻不過，李八萬出了名的愛鳥如命，讓葉飛換上海東青的眼睛，他肯定不會同意。＂

  葉天辰喃喃說道。

  “我管那鳥人同意不同意，還能由著他了？”

  老賊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去跟他說，他敢不同意？＂

  ＂你先坐下。”

  葉天辰把老賊拉到座位上：“關鍵不是李八萬，而是葉飛這孩子，他從小就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我怕他心裏有愧，過不去這道坎，心理負擔太重，再做出什麽傻事來。”

  “這倒也是，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這樣。那你說怎麽辦？”

  老賊點點頭，整個人也是冷靜了下來。

  “咱們兩個先去找李八萬談談，先看看他的口風，等下見機行事。”

  葉天辰低聲說道。

  李八萬在另外的一個房間，他身上的皮膚肌肉都被淩遲，受傷很重，但是對葉天辰來說，卻隻是一點皮外傷，需要靜養上一段時間就能夠康複。

  李八萬的身上纏著厚厚的繃帶，就像是一個木乃伊，雖然傷口上有鎮痛的藥膏，但是藥效已經過了，在床上呻吟不止，看模樣十分的淒慘。

  李八萬聽到腳步聲，知道是葉天辰來了，忍著痛翻身坐起來，急切道：“葉神醫，葉神醫，我的海東青怎麽樣了？”

  “恕在下無能，我擅長醫人，卻不擅長醫鳥。你的海東青背上的刀傷太重，我也是無能為力。”

  葉天辰沉默了半晌，麵對李八萬急切的目光，緩緩說道。

  “老天啊！”

  李八萬一屁股坐在地上，整個人仿佛是靈魂出竅，隻剩下一具驅殼，一點生氣都沒有了。

  葉天辰搖了搖李八萬的肩膀，傷口的鑽心疼痛也沒有讓他清醒過來，隻能是拿出一個小瓶子在李八萬的鼻前一晃，頓時一股辛辣的味道冒出來，將李八萬神遊的魂魄給喚了回來，接著他趴在床上，大哭了起來。

  “李八萬，我還有事跟你商量。”

  老賊開口說道：“你的海東青既然死定了，就讓它的屍體做出最後一點貢獻。葉飛雙目失明，將海東青的眼睛，換到葉飛的雙目上。”

  “啊？”

  李八萬懷疑自己的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在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之後，大搖其頭，說道：“不行，絕對不行。海東青是我的兒子，它現在．．．它現在去了，我怎麽也要讓它入土為安，怎麽能損毀它的屍身？”

  “入土為安，還屍身，那就是一隻鳥而已。”

  老賊嗤之以鼻，眼神中帶著些許嘲笑。

  李八萬對老賊怒目而視，道：“前輩，你雖然救了我，但是你不能這麽侮辱我的鷹兒。在我的眼睛裏，它就是我的兒子。”

  老賊也是自知失言，訕笑道：“好好，它是的兒子，就當它是人吧。我在古墓裏麵見過的屍體多了去了，那些帝王將相哪一個生前不是不可一世，但是死了，不過就是一捧黃土而已，它的屍身遲早就要損毀，還不如．．．”

  “他們是他們，我的兒子是我的兒子。”李八萬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依然執拗：“更何況，我的海東青就是因為葉飛才受傷的，他是我的仇人，我怎麽可能把海東青的眼睛換給他。＂

  “李八萬，你這個老東西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現在對你以禮相待，你卻在這扯東扯西。既然你喜歡講道理。好，我問你，葉飛的眼睛是怎麽傷的？他是不是為了救你，還有那些破鳥，才勉強從毒霧中衝出來的？如果他乖乖的呆在毒霧裏麵，謝小雅難道還能把他給怎麽樣？＂

  老賊大聲喝道。

  ＂這．．．＂

  李八萬一時間啞口無言，他很清楚葉飛落到現在的這份田地，跟自己也是有著直接的關係，如果不是葉飛拚命相救，別說自己和海東青的性命，他所有的鷹兒，全都要在死在毒霧之中。

  孰輕孰重，李八萬當然很清楚。

  隻是，李八萬想到海東青，兩眼淚水便是奪目而出，他實在是舍不得啊！

  “算了，既然他不願意，就把海東青還給他吧。”

  葉天辰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將陷入瀕死的海東青雙手遞給李八萬。後者伸出手，將已經身負重傷飽受折磨，奄奄一息的海東青抱在自己的手心。

  李八萬嚎啕大哭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悲鳴的從海東青嘴中發出，一雙鷹目睜開，緩緩在李八萬的身上掃過，鷹喙一張一合，像是對著自己的主人訴說著什麽。

  海東青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是李八萬卻是滿臉都是淚水，身上包裹著的紗布已經被淚水浸濕。

  老賊和葉天辰，看著李八萬和海東青如此情誼，也不禁為之動容。

  短暫的悲鳴。

  海東青終於是支撐不住，鳥頭一歪，雙目也是緊緊閉上。

  李八萬啜泣許久，微微抬頭，說道：＂請葉神醫為葉飛動手術吧。雖然我不同意，但是鷹兒死前的願望，就是將自己的眼睛交給葉飛，為了救命恩人的情誼，它願意做出犧牲。”

  葉天辰和老賊都愣住了，他們聽說過，李八萬能夠聽懂鳥語，甚至跟鳥進行交流，但是沒有想到，他居然能跟鳥交流到如此的地步。跟人類說話交流，都沒有什麽差別了。

  讓他們兩個最沒有想到的是，最後決定獻出自己的雙目，並不是這個作為主人的李八萬，而是海東青自身。

  難道，這隻海東青，有了人類的感情？

  鷹亦有情？

  葉天辰捧上海東青，不敢做任何遲疑，招呼老賊抱起葉飛，立刻進行手術。

  海東青剛死，它的眼睛還能用，如果再拖延一點，就失去了活性，就算是換上，也是一雙死目！

  足足過了三個時辰，手術室的大門才緩緩打開，葉天辰滿臉充滿了疲憊，但是臉上還是又這那麽一絲喜悅，後麵葉飛雙眼仍是被紗布纏繞，在老賊的攙扶下，步履闌珊的跟了出來。

  他們一行並沒有去別的地方，徑直朝著李八萬的身邊走去。

  此刻李八萬的啼哭之聲並未停止，仿佛是聽到腳步聲，李八萬抬頭看去，隻見葉飛在老賊的攙扶下，對李八萬深深的鞠了三躬。

  李八萬望著葉天辰，艱難開口：“怎麽樣，手術成功嗎？”

  葉天辰對李八萬微微點頭，隨即緩緩的解下葉飛眼前包裹這的紗布。

  紗布緩緩落下，就在這時，李八萬雙眼陡然張大，眼中一股慈父的目光不自覺的透露而出。

  在他麵前，葉飛的眼睛已經跟海東青的視網膜完美的結合在了一起，其中閃爍著犀利而奪目的光彩。

  李八萬激動的難以控製自己的心情，像是看到了重生的海東青，“好．．．．好．．．．．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還活著。”